李晟小心眼,倒是很想甩他一袖子,可他也是真不敢把御史得罪死了,免得引來這麼個人天天來盯著自己,揪自己的錯處,死死忍著沒有動作。
耿秋抬了抬手,游福則回了半禮。
這邊做好了場面功夫,朱御史又走到何興傑面前,鄭重的彎腰行禮:「多得有何統領領著金吾衛救火,不然以眼下這個風向,我家多半是逃不過的。」
何興傑忙回禮:「這也算是我們金吾衛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明知道這麼燒下去恐成大災,總不能幹看著。」
「是這個理,總不能幹看著這大火越燒範圍越大。」朱御史看向李晟,意有所指的格外明顯。
李晟臉都黑了。
耿秋適時的遞了個台階給兩人:「何統領,你的人來報說朱宅有個如同冰窯的冰屋,裡邊有九具屍體?」
「裡邊九具,荷塘邊還有兩具。」何統領側身相讓:「幾位大人裡面請。」
十一具屍體這麼多!這下連李晟都顧不得那張封條了,提起官服下擺跨過那處垮塌的院牆快步往裡走去。這一兩年怎麼回事,淨出這種讓他官位不穩的大案!
朱御史本是因家裡可能要不保才匆忙請假回來,眼下也不管那些了,先跟案子。
這件事上,御史本就有監督之責。
何興傑走在最後,眼看著他們都進去了心也就落了地。上船的人越來越多,這船上的人,自然會想方設法的不讓這船翻了。
進了冰屋,四人表現各異。
耿秋之前被知會過,今日之事他不必冒頭,遇事時和稀泥,要拿主意時跟著大理寺走即可。
他身份敏感,這段時間一直謹小慎微,就怕被皇帝記起來他這號人,眼下這樣倒也正合他意。
所以一進屋,他就不著痕跡的避到了一邊。
朱御史一雙眼睛到處看。
李晟雖然為人不怎麼樣,膽子倒也不小,也敢上前察看,可惜這些年沒長什麼本事,一圈看下來只覺得這些死者一個個都年輕貌美得很,讓他隱約有種熟悉感。
一時間想不出這熟悉感哪來的,他也不願露怯,打趣游福道:「也就你們大理寺的人出門有帶仵作的習慣,快看看去。」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游福示意穿戴好那套行頭的老殼上前,心下稍有分神,老殼平日裡不愛往前湊,今日卻是主動要跟來的。
想到這一點,游福邊穿戴行頭邊在心裡多轉了幾個念頭,若曾大人是在為那姑娘辦事,而老殼是他的人,是不是說,朱宅走水,這些屍首暴露,是那位姑娘的手筆?
心裡有了懷疑,游福站到老殼對面的一具屍首那察看,邊用眼角餘光看著老殼的動作。
一如既往的利落,熟練,看起來和以往並無不同。
難道是他想多了?
見朱御史走到自己身邊,游福收了收心思,仔細察看起來。
屋子裡實在是冷,李晟凍得打哆嗦,時不時要站到門外緩一緩,後來乾脆就站在門口等著了,從這個角度也能看到裡邊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