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可以說話,沒有人一起用飯,沒有人可以讓我放心的休憩片刻。每天看到的就是一堆人的頭頂,那樣的日子我過夠了,我想有個家,而這個家,只有你能給我。
「不虞,別急著丟下我。這個問題交給我來解決,你只要站在那裡等我就好。
「別留我一個人在這裡。
「等等我。」
信斷在了這裡,下邊還有好些張,時不虞沒有急著往下翻,而是從頭開始再看了一遍,心情複雜難言。
她記得,言十安第一次說心儀她時根本不曾想過這些,他以為,以她的本事能解決掉所有阻力。
而如今,所有那些明里的,暗裡的,能訴之於口的,隱晦難言的問題,他都想到了,並試圖一一解決。
只是有些問題,只有走到那一步去了才知道答案是什麼,在那之前,沒有答案。
喜歡他嗎?當然是喜歡的,一個全心全意對你,事事為你考慮的人,偏還長相俊俏,身姿倜儻,怎會不喜歡。
可這是白鬍子守下來的江山,他為學生報仇尚捨不得破壞,她又怎允許隱憂來自於她自己。
言十安能想到這一步,已經足夠讓她開懷。
等他嗎?大概,只能在助他成就大業的同時順便等一等。
一遍一遍的看著這信,以她的記憶力早就爛熟於心,可她仍是一遍遍的看,好像這樣,她就能知道言十安在怎樣一遍遍的想。
好一陣後,她才翻向下一頁。
「不虞,離開你第二日了。一整天都在馬背上顛簸,無事操心,腦子裡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發現我們通常都在說跟大業相關的人和事。
「如今我離家遠了,免不了仍會要說這些,我突然就有些擔心,若我們相隔千里,書信上也只說正事,以後是不是會越來越疏遠?這個可能讓我有些擔心,那個問題要如何解決還未得法,便又新添一樁,好在這個問題比那一個要容易太多。
「不虞,以後我給你的信都是兩封。一封是計安的,全說正事。一封是言十安的,是家常。不管你是不是會嫌煩,我都會這麼做,直到我們相見那一日。
「剛剛我才從清歡那得知,她還沒將實情告訴展顏,展顏還在琢磨著帶她私奔……」
時不虞看完了他這一日所書笑了,真是在嘮家常,就連字跡都不那麼有鋒芒了,就像藏起了利爪裝狸奴的大貓。
再往後翻,這一日嘮的是路上看到的一幕。
父子兩個肩挑擔子,兒子挑的那一擔滿滿當當,父親那一擔只是半滿,可仍是兒子走得快些。
他也不等,一個人快快兒的走出去很遠。之後卻又見他空著一身跑回來,接過父親那一擔往前走。父子倆什麼話都沒有說,卻分明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虞,我有些羨慕。」
時不虞看著最後這一句許久,言十安擁有數不盡的財富,一呼百應的手下,高高在上的身份,可所有和溫情有關的東西,都和他無關。
心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