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命這種事,只有在氣血上頭,失了理智一往無前的時候才做得出來,當理智回籠,還有這膽氣的就少了。
齊心用自己的名聲作抵,請來的一眾名士也都到了,跟著齊心一起手拿戒尺,從街頭打到街尾,邊打邊罵。
名士罵人,百八十句沒有重複,用詞優雅,真真的口吐芬芳。
哪怕是還有人不怕死,眼下文有老師鎮壓,武有金吾衛虎視眈眈,那股子氣也就全泄了,垂頭喪氣的伸出了手心任打。
時不虞下馬車的時候腿有些軟,扶著馬車才穩住了,看著這盛景也笑了,可聲音卻有些暗啞:「回頭我就畫下來,讓他們流芳百世。」
齊心專門留了個下人在路口等著,得到消息回頭看了一眼,快步朝她走來。
小老兒瘦掉了一整個人,腿腳都靈活不少。
在時不虞面前站定,他抬起手似是想拍她的肩,但是又想起來她是女子,可再一想她今日行事,這一掌還是拍到了她肩膀上。
「有你,是大佑的福氣。」
時不虞笑眯了眼:「您高看我了,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
「很好,已經很好了。」
齊心用戒尺指著這條街上正在挨打的一眾人,然後又舉著戒尺原地轉了一圈,明明笑著,眼淚卻又流了下來。
「他們都活下來了,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代表著這裡一定會有大佑的棟樑之才,會有為大佑教出下一代的好夫子,會有走遍山川的名士,會有教導出好兒孫的長者。他們只要活著,就是薪火相傳。」
齊心看向她,眼神濕潤,但無比熱烈:「今日之事,你功在當代。」
時不虞想如同以往一般笑著把這事帶開了去,或者記到計安頭上,又或者記到白鬍子身上。可對上齊心的眼神,她突然就覺得自己今天應該更真誠一些,才對得起他此時的心情。
「我其實也嚇死了。」時不虞笑:「怕漏了什麼,怕自己的安排不夠周全,怕平時太過憊懶,導致今日要用人時他們不把我當回事,也怕自己做了所有能做的,卻仍是最壞的結果。」
看著街上席地而坐的許多人,時不虞說出自己心底的心聲:「很怕血流成河,而我無能為力。」
「哪怕最後是個最壞的結果,你也不要質疑自己。」
齊心用戒尺輕輕的貼了她手背一下,當是對她不夠自信的懲戒:「一得到消息就做出了最快的反應,做出最周全的安排,沒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齊心收回視線,看向臉色蒼白,額頭上還青紫一片的姑娘:「你今日行事不為計安,也不為大佑,只為這些人,我很開心。」
時不虞看向齊心,這個初見時胖如彌勒佛,如今瘦如半個彌勒佛的先生,看著她的眼神欣慰得像是撿到了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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