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很擠吧?”小麥嘴上這麼說,身體很誠實,已經坐到床沿上,“你往裡面點。”
關奏陳往裡擠,小麥艱難地上去。這裡沒有多餘的空間,一厘米都沒有。
他們並排躺著。沒有人提問,是關奏陳自己開口的。
他說:“我有時會想起你。”
她說:“嗯?”
“我有時候會想到你。你現在在做什麼,在不在國內,過得如何。沒別的意思。你這種人,我就認識一個。我很好奇,這樣的人會變成什麼樣。”他說著,以一種熟練而隨便的態度操縱方塊,變形移動,“但我不認識同學,只能在網上搜你的名字。什麼都沒有。每次想到,我就會搜一搜。頻率不高,一年平均三到四次。”
小麥回過頭,望著他的臉。或許是幻覺,沒有長長的頭髮遮蔽,她似乎想起來了。某一個午後,她一定以同樣的角度見過他。
“嗯。”那也還好,小麥說,“和我搜商業保險的頻率差不多。”
“有一天,我突發奇想,試試看你的網名。沒想到你上大學都沒換 。你關注了我。順著你的播放列表,我知道你玩遊戲,就讓朋友找找看。然後,真的遇到了。”
“然後呢?”
“我只是好奇你的近況,知道了就夠了。但你在找工作。”
“你不是為了工作要招妹妹?”
“我才不想上綜藝,本來要推的。但他們加了錢。”
“我就說!”小麥哭笑不得,“你怎麼會答應去錄那種東西。”
她朝他笑,抱住他的手臂。關奏陳馬上僵硬起來,倒不是不適應肢體接觸,而是好突兀,身邊的女友別有深意,正因他不懂的東西愉悅。
小麥力氣大,他抽出手臂失敗,戒備地提問:“怎麼了?”她神經是有多大條,成了跟蹤狂的受害者,就這麼值得高興?
但是,小麥高興的不是這個:“你還是說了。”
“什麼?”
“你不想告訴我的,你想瞞著我。”小麥側過頭,朝他綻放微笑,“但你還是說了。”
第二天一早,小麥自然醒,刷牙洗臉,換上衣服,對著鏡子確認。
她出去,其他人也準備好了。蜜柑爸噴了摩絲,把頭髮定型。蜜柑媽化了一點妝,穿上嫌扣帶麻煩的小皮鞋。關奏陳穿的 T 恤和牛仔褲,邊工作邊等他們。
外面曬,出門時,四個人齊刷刷戴上黑色墨鏡。
所有人都準備周全。
他們去參加爺爺的葬禮。
爺爺葬在陵園。爺爺的親戚不讓他們去,所以不能靠太近。在離墳墓十幾米的地方,不速之客遠遠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