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中的紀綏似乎察覺到了目光,驀地回過頭來,無聲用口型對他說。
『回去吧』
回去吧。
……
轟——
越軌的車輛猛地追尾撞上前車,失控的速度並沒有停下,連打了幾個轉後再度撞上欄杆停下。崩壞的零件四濺,刺目的鮮血緩緩從冒煙的車輛上蔓延。
擠壓卡在座位和安全氣囊中的人,幾乎察覺不到生命體徵。
片刻後,他的手指動了動。
急救車的警鈴聲……還沒等到嗎?
醫院走廊來回交錯病床滑輪滾動的聲音,手術室外的紅燈亮了又暗,等待的家屬著急忙慌的將醫生圍住,得到的卻是無奈地嘆息。
「我們已經盡力了。病人送來時,失血太嚴重。」
蘊含著崩潰又絕望的哭聲響徹整個急診室,家屬疲軟地癱倒在地。
這是紀綏趕到醫院所面對的場景。
一種突如其來的恐慌感纏繞住他的腿腳。
紀綏勉力扶住冰冷的瓷磚牆壁。收到醫院的電話起,額角上的冷汗就沒停下來過。
路過的醫護人員察覺到他的異樣,關切詢問這位臉色蒼白,不知道是家屬還是病患的漂亮男人。
紀綏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雖然腦子裡頭暈目眩的感覺並不好,好像還呼吸不上來。
「請問……」紀綏乾咽了好幾口,才將喉間的那股不適感壓下去,「在景環路出車禍的郁泊舟,現在在哪個病房?」
「手術……手術順利結束了嗎?」
兩個護士面面相覷,這讓紀綏心裡不妙的預感一降再降。恰好護士長經過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恍然道:「啊,郁泊舟先生的家屬嗎?他剛剛轉入502病房,給您打電話的時候……」
話還沒說完,面前的年輕男人丟下一句謝謝便跑得無影無蹤。護士長吞下下半句沒說完的話。
她還想交代兩句病人的情況呢,打電話給家屬時,聽到出車禍,對方立刻緊張地問了地址,根本沒心情聽她說後面。
好像是外地飛回來的,感情真好呢。
……
「郁泊……」
紀綏同手同腳地推開門,郁泊舟沒有像他想像中的渾身纏滿繃帶,或是插滿管子,奄奄一息地躺在ICU里,等待他簽署病危通知書,或者是手術協議。
單人病床上,郁泊舟正跟手裡沒洗的蘋果大眼瞪小眼,猶豫著是直接吃,還是稍微講究點去廁所洗一洗。
不過,對於正在掛吊瓶的他來說,洗蘋果這個動作難度似乎高了點。
聽到動靜,郁泊舟抬起頭,愣然道:「你怎麼來了?」
不是讓他們別跟紀綏說嗎?
紀綏快步走到床邊,一把掀飛被子。
郁泊舟:「不是,等一下!」
臉被人掐住,在儘可能不碰到打著吊針的手的情況下,紀綏把他從頭到尾摸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