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同一時間,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放到了重症病房中,看起來隨時有可能停止呼吸的郁泊舟身上。
司機提前調轉了方向盤,使後排的撞擊力度降到了最低。過了好幾個小時手術,躺在病重症病房中昏迷不醒,被下達了病危通知書的郁泊舟,居然成了這場慘烈的車禍中,受傷最輕的人。
「對了。」警察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沾染血漬,破損不堪的東西,交給紀綏,「這是在現場的車輛中撿到的,因為有照片,所以還是覺得有必要交還給家屬。」
伸出去的手停滯了好幾分鐘,對面的男人才接過去,淡淡的道了聲謝。
交錯所感的指尖冰涼,令他不由得多看了男人一眼。
比起旁邊兩個朋友,親屬關係上屬於配偶的他冷靜的不像話,從頭到尾沒有表露出著急的神色,既不難過,也不悲傷,好像裡面所躺著的是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送走警方,零點的鐘聲恰好敲響,外頭煙花聲四起,預示著新的一年即將到來的腳步。
張懷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情,拉著情緒崩潰還沒緩回來的秦初年,同時看向紀綏,「走吧。」
紀綏看也不看他,「你們走吧。」
「重症病房不允許留下陪護,明天……」張懷民的聲音戛然而止。
紀綏抽了值班護士筆筒里的簽字筆,像是察覺不到疼痛般,隨手在自己左臂上劃出了條六七厘米長的口子。
鮮血順著指尖蜿蜒而下,看得值班的護士倒吸一口涼氣,秦初年瞪大雙眼,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此刻全部停止,腦子裡只剩下紀綏自殘流血的手臂。
瘋了嗎?這是瘋了吧?
紀綏丟下沾血的筆尖,淡然對嚇到的護士道歉,「不好意思,筆我會照價賠償的。我好像有點低血糖了,現在可以麻煩幫我安排一間,離重症病房最近的單人病房嗎?我想吊點葡萄糖。」
護士語塞,「當……當然可以,不過您的手臂還是先縫針吧。」
紀綏唇角勾起,「謝謝您。」
張懷民回過神,嘴唇動了動表情複雜,但最終什麼都沒說。
……
替紀綏縫合的醫生聽護士講了經過,縫針時忍不住教育,「你們這些小年輕,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嗎?上個禮拜也有個像你這樣的,鬧分手想不開,用刀在腿上劃了手指寬的口子威脅,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說說你,萬一剛剛下手劃傷哪根神經,你這手是別想和之前一樣活動自如了。」
紀綏不吭聲,他才不是鬧分手。
醫生見紀綏垂頭喪氣的樣子,寬慰道:「別擔心,我聽我同事說了,你愛人目前的情況還算穩定,相信很快就能醒。」
「吉人自有天相,他是幸運的,胸口的傷口被擋了一下,要是再深那麼一厘米,恐怕便等不到搶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