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沈凜紅著雙眼,在空無一人的神識空間自言自語,「對不起,琅環君,對不起。」
他現在的自責遠比之前還要強烈,這也是天道降在他身上的懲罰,要他一遍一遍去見證柳敘白的苦難,讓他一次一次記起,這都是他自己的錯誤導致的後果,是他因為猜疑將那個最愛他的人送入了這場永無休止的劫難中。
沈凜在神識空間裡待了許久,他忍著心痛翻看著柳敘白其他的記憶,除了那段與分身在姜川的相遇,幾乎沒有任何快樂的記憶,除了被迫迎合那些雜碎,便是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凌駕在他之上。
「四哥,你放我回姜川吧,你放我回去吧。」這一幕,發生在某一次侍奉之後,柳敘白扯著破爛不堪的薄衫跪在地上,向柳渙言叩首,乞求他能大發善心放過他。
柳渙言端坐在高椅之上,將茶碗內滾燙的熱茶從柳敘白的頭頂澆下,而後滿目鄙夷的說道:「為什麼放了你?你可是我現在最好用的棋子,放你回去,豈不是浪費你這世間罕有的臉。」
「我母妃已經死了,我也離了上御都,四哥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放心,我沒什麼能與你爭的,我只求你,放我一條生路。」柳敘白沒有阻擋那茶水侵襲,淚水與茶汁混雜在一起翻落而下。
但這一句求饒的話語,卻反倒是激怒了柳渙言,他一腳踹在柳敘白的下腹,然後憤怒的說道:「要怪,就怪你生了這幅面孔,還有你那改不了的爛命。」
「你去求柳清舒給你紅袖招的事情我還沒同你算帳,你最好斷了回姜川的想法。」
「不過,就算放你回去,你也無家可歸,畢竟你生活過的地方,可是起了一場大火,整個村落,無人生還,還是老老實實待在上御都吧。」說完,柳渙言便拂袖而去,只留柳敘白一人蜷縮在地面上痛苦的哭泣。
哭著哭著,柳敘白竟然笑了起來,似乎是對這不公平的命運做出了妥協。
他在姜川的家、朋友都因為自己而慘遭毒手,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
還有……那個他曾經救起的陌生人,那段回憶,也徹底被火一起燒了個乾淨。
認命吧,他無力翻身了。
柳敘白為了活著,一直將自己的底線壓低,直至降入塵埃,但這些人似乎都不願意放過他,還一再踩踏他最後的尊嚴和念想。
這深深的自責,讓沈凜聽得哀痛至極,他多想去抱起柳敘白安撫她,告訴他自己還在,一切都有轉機。
「你沒有想過自我了斷嗎?」沈凜突然翻到一段分身與柳敘白對話的遺漏片斷,他立刻打起精神,細細查閱起這段並不長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