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顫抖著垂下眼,嚮導身下淺淺堆積著血水,黑色絲絨西裝下與金屬連接的傷口不斷滲出血跡,這血液比皇帝的鮮艷不少,也炙熱無比,血液濡濕了高級的材質,穆鶴山關閉了痛覺屏障,尖銳的疼痛刺入腦海,堅不可摧的鋼鐵也留不住滴落的血液。
穆鶴山看著哨兵眼角微紅,終究還是沒有收回手臂,被刻意維持的孱弱身體逐漸到達極限,看著哨兵的模樣,穆鶴山突然想起,在他剛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從廢墟裡帶出的小哨兵,那雙眼通紅,卻是不服輸的模樣。
失血使嚮導維持不住站立的姿勢,在他癱倒之前哨兵摟抱住他,與此同時,在花園舔舐傷口的獅子背上跳上一隻輕巧的白貓,精神體們沒什麼動作,只是平靜的對視,白貓的狀態很不好,盤踞在獅子毛茸茸的皮毛上之後閉上了眼,遠遠看去,薔薇叢里只有一隻白獅子,看不見貓的身影。
大廳里弒君的王后在星網上再次平反第三軍團的案件,多年有名無實的王后在幾十年後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星網上因為皇宮的流血事件和黑暗哨兵的出現沸沸揚揚,無數條消息中摻雜著幾條與王后相關的信息。
有了皺紋的手撫摸過那條消息。
『曾經是軍校第一的嚮導,如今卻變成這樣。』
像是終於放下了什麼,關閉了星網,揮手打翻邊上裝點的燭台,火焰燃起滿地酒水,看著火焰包圍住白敬先的屍體,嚮導平靜的走下階梯,走進炙熱的火焰里,在熱浪翻湧中,他看見第三軍團的同窗穿著一身軍服,笑著遞給他軍隊的徽章。
在他接過徽章的剎那,火焰完全吞噬了他。
火焰燒毀了富麗堂皇的大殿,燒毀了百花齊放的花園,卻沒損毀邊上的小屋分毫,前來營救的護衛在毀壞的薔薇園裡發現滿身髒污的白獅子,那隻獅子兇狠無比,沒人敢貿然靠近,小屋裡的黑暗哨兵在油畫前坐下,懷裡抱著嚮導冰冷的屍體,粘稠的血液裹住嚮導的屍體,哨兵面上無悲無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可穆鶴山確實早已死去,就像是他的白貓一樣,靜悄悄的走了。
在中央醫院的派德西聽見了醫護討論著第三軍團的案件,突然呼出一口氣,或許會有人替他記住第三軍團吧,恍惚間那隻漂亮的蛺蝶又落在他的指尖,在營養液沒過口鼻的前一秒,病房裡的探測儀發出巨響。
最終能留下的,只有那一枚不合適的戒指。
還有顧深因失控被關押的三個月,他無法接受派德西的死亡,在飲彈自盡的前一秒被攔下,眼神死寂的楚子昂按住他的動作。
兩個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哨兵開闢著更美好的時代,看著別人幸福美滿,安居樂業。
但他們什麼也不會擁有。
穆鶴山在死前沒有聽見楚子昂的聲音,但他的話語成為哨兵的精神暗示,機械性的成為領導者,機械性的活著,除此之外,楚子昂就沒有別的目標了。
他希望嚮導高興,於是他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