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惡魔瘋狂的追趕,結局他們都心知肚明,可還是從城市中央跑到了河流之上,那是楚淮唯一一次想要贏過時間。
可是穆鶴山妥協了。
那個遭受巨變依舊不認命的少年,那個會在歌曲中對他表白的少年,停下了腳步。
我們都會長命百歲的,所以你不要留下。
穆鶴山是個多情的人,一點點的好夠他記很久,這個世界有他的外婆,有好心的店主和醫生,也有送他糖畫的老爺爺,他沒法放下這些人不管。
"我放不下。"
楚淮不知道這裡麵包不包括他們無疾而終的愛情。
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擁抱時楚淮看見了後面瘋狂揮舞的世界,那些噩夢離得很近了,他鬆懈了力氣,任由愛人撫摸臉頰。
愛人遮住了他的眼睛。
然後等到光明再次出現,只看見那場死亡。
水泥和鋼鐵壓縮了肋骨,在他被線條捆住倒地的瞬間,能看見的只有濺出的鮮血,撒在灰褐色的地上,緊隨著的就是爆炸,炸起的水花暈開了血跡,等到太陽再一次升起,就什麼也不剩了。
可他的時間只有穆鶴山了。
上輩子想的太多,這輩子他拋棄了所有一切,可是世界還是殘酷的剝奪了他的唯一。
他依舊是商界的領頭人,坐擁著無盡財富,人生一帆風順。
寒冷的河水吞噬了愛人,兩次。
警局檔案上穆鶴山的時間永遠停在了三年前,他沒有理由申請第二次勘探河道,那些魚蝦啃食著愛人的血肉,水流卷著白骨流向廣闊的大海。
最終就像那本小說里一樣,穆鶴山死在了22歲,死的不光彩,連骨頭都拼不全,一點也沒有參與到他的生活里,就像一片羽毛略過,被風颳起吹向遠方。
周枳意料之外的消失了,但楚淮曾在國外的一間咖啡廳看見一個很像的人,那是當地一個小樂隊的琴手,手腕上掛著一串佛性很重的檀木。
明明他也沒有按照劇情走完這個世界,但劇情卻平靜如水。
就像他的愛人的存在天理難容。
已經記不得過了多少年,三十年還是四十年已經記不得了,但鏡子裡的自己已經滿頭白髮,臉上遍布皺紋,看上去是個十足的老人了,這張臉,看著倒是像幾十年前那個賣糖畫的人。
已經整改過的夜市又出現了一個很久不見的糖畫攤,楚淮戴著眼鏡認真的做出一副金魚糖畫,等到直起背,不出意外的發現身後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戴著口罩的青年,戴著衛衣的帽子在身後看著他。
楚淮笑了笑,和很多年前一樣把金魚糖畫遞給他,青年伸手接的時候露出手腕上的海綿寶寶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