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雕花門板打開,顧澤華一身明黃龍袍,看見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她規矩行禮。
"這麼晚了,還不歇息?"
李嫣兒抬眼看他,仔仔細細的看著那張俊美面容,勉強勾著嘴角,想要找尋曾經的樣子,淚一點點溢在眼眶中,可夜色太黑,燈火中只覺得她眼波流轉。
"臣妾就是有些想陛下。"
偌大的宮殿有些冷清,她只是突然很想看看他。
皇帝招人取來外袍為她披上,感覺到她瘦削的肩膀時有些停頓,可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讓人照顧著她,而後轉身走向燕歸殿的方向。
她裝作整理垂下髮絲,不著痕跡的擦去溢出的淚滴。
"回去吧。"
她又回到那空落落的宮殿,院中沒了枝丫繁茂的古樹,只有凋謝垂喪的百花,馨香味之下是腐爛於泥土的氣味,盛放時極美,凋謝時卻如同淤泥。
月光撒下,她提起裙擺,跑至最明亮處,夜裡只餘下她衣角舞動的風聲,沒了那些繁瑣的金玉束縛,才像是做回了自己,看向天邊圓月,像是那曾經象徵寵愛的金玉萬兩,宮婢站在邊上,看著自己的娘娘揮手回眸,粉黛畫的出艷絕嫵媚的姿容,卻畫不出娘娘真正的樣子。
宮婢自小服飾在李嫣兒身上,一點點看著那艷麗的紅汲取她的生命,曾經敢愛敢恨的高門貴女成了這般模樣,變得害怕怯懦,嬌縱的面具之下是可悲可嘆。
皇宮可真是太小太小了,那紅牆太高太高了,一方小小的天地,一年又一年的看著那些一模一樣的物什,重重宮闈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鎖住,像是鐵鏈釘入琵琶骨,片刻不能動彈。
無論是她的娘娘,還是德妃和穆昭儀,都被耗死在這城門裡,可悲的是她們見過外面的一切,卻又失去。
翌日早朝,年過半百的丞相跪於高台前,文臣的傲骨讓他未曾低頭,污水潑在身上,卻依舊有當年殿試魁首的風範,顧澤華看著他眉眼堅定,清澈如初,眉頭皺的越發緊,那些未曾改變的存在都像是在嘲諷他的如今,手下是冰涼的皇位,滿朝文武的紅袍扎眼的很。
受制於人的感覺並不好,顧澤華曾經不理解史書上的暴君,可現在卻是明白了,若是不舉刀,那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陛下明查!臣絕無二心!"
皇帝為穆昭儀搜攬遼國舊物,連帶著滿朝文武都被查了個遍,最多不過是少了些銀錢,卻不想禁軍在丞相府中發現遼國舊部。
謀逆的帽子一旦扣下,那可就摘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