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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月手裡捧著那隻草便的小玩意,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拂過,看著空蕩蕩的牆壁發愣。
"兄長……"
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見一陣誦經的聲音,在孤寂的荒山野嶺尤其清楚,從山腳下,一路飄至山頂,嬌月沒覺得難受,只是小心的把東西放在台上,一身鵝黃像是抓不住的雲,走出了孤寂的山。
山腳下的和尚坐在木製輪椅上,手裡的念珠黑的能反射出月光,那張瘦削的臉上帶著蒼白。
"你心不誠,收不了我。"
嬌月倚在樹幹上,看著眼前的人,看見那雙殘廢的雙腿,不自覺的垂下眼,伸手將那人手裡的摩挲的念珠抓在手裡。
手心被上面的佛光燒出一片血肉模糊。
"你看,你的經文,還不如一串木頭。"
"阿月。"
和尚看著她,那是屬於人的眼,屬於人的情,許多年前他為自己折斷雙腿,許多年後天天在山下誦著不誠的佛經。
"收手吧。"
許多年前那次春心萌動,嬌月喜歡的住持和尚稱無量,而眼前曾為自己求情的人,稱念珠,也是現在天天勸她回頭是岸的和尚。
念珠也和當年那個人一樣,只差一線機緣,只不過無量選擇犧牲她,念珠卻選擇就此磋磨。
"我會的,等我處理完最後一個。"嬌月已不如多年前那樣的小女孩模樣,她伸手撫上念珠的臉,上挑的眼尾里卻有著悲戚。
"等我處理好一切,就送你一場機緣。"
手被念珠握住。
"貧僧,不需要那場機緣。"
嬌月笑開了。
"那我可就什麼都還不起了。"
那一身鵝黃又慢慢悠悠的飄遠,走進被朝陽找不到的深林里,走進那一場讓人看不清一切都黑暗裡。
房內的書本被風翻開,一連串硃砂划去的名字中,只餘下一個人——
【楚降】
嬌月未得機緣,上不得九天,那她只有一個辦法了,就是讓那些裝模作樣的東西從上面滾下來。
她隱隱覺得,那時候也能見到歸來卻又消失不見的兄長。
神仙只會在妖魔霍亂人間的時候出現不是嗎,那些人構陷她的時候可能沒想過,一隻天資愚鈍的蚌殼,真的能夠操縱人間百川。
此去便是無邊苦海無法回頭了。
可她不在乎。
鵝黃衣裙的少女走到高山之上,從高處俯瞰下方的城鎮,燈火重影,一片歡樂,掛在手腕上的雙環隨著嬌月起舞而響動,城樓上的士兵看見了她,卻也只當她是個不知所謂的無關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