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什麼都沒有。
那隻蛺蝶死去,他的嚮導的體溫也像是在慢慢流逝,黑豹再找不到那隻喜歡停留在鼻尖的蛺蝶,顧法也再找不到曾經那麼喜歡自己的嚮導。
"你不要走好不好?再等我一會就好。"
受傷的嚮導在病床上,呼吸面罩上只有稀薄的霧氣。
那頭金髮失去了光澤,那雙眼在最後一刻也沒有再看向追逐了二十年的哨兵。
向窗間透出的陽光伸出乾瘦的手掌,像是極力追逐著曾經的夢想,然後重重落下,和他的蝴蝶一樣。
耳邊儀器的尖銳聲響像是猩紅的裂口。
吞噬了他的嚮導,也吞噬了他自己。
顧家的長輩早已避世多年,對於子代的荒唐事,也不再包容,顧夫人將自己兒子關進了白噪音室,帶走了嚮導的遺體。
據說是和嚮導的父母安葬在一處,可顧夫人並不允許顧深前去。
她曾經也有過被當做擺設的荒唐經歷,多年的積壓在派德西的死亡後得到爆發,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強硬。
"你們這些高等級的哨兵,最好,下輩子別出現在我們這種普通嚮導面前。"
顧夫人轉身離開,也沒再理會身後手足無措的丈夫和兒子。
……
三十五歲的顧深抬手去觸碰第三軍團舊照上穿著軍裝意氣風發的派德西。
"真好看。"
他們之間糾纏了幾十年,可他手裡什麼也沒有剩下,這些年也有不識趣的嚮導湊上來。
"我已經結婚了。"
那枚沒被改過尺寸的戒指勉強的戴在他的小指上,祖母綠的顏色,像是很多年前哨兵沒來得及抓住的盛夏。
他沒有當年那個桀驁的哨兵幸運吧。
至少那個哨兵還有和嚮導合照的結婚照。
他真的什麼都沒有。
一點點都沒有。
……
在尖刀劃破喉嚨的瞬間,血液噴涌而出。
失血帶來的暈厥讓他恍恍惚惚夢見了十八歲那年。
如果那時候他不是那麼混蛋的哨兵。
是不是他其實離幸福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