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原來擺放的就是洋甘菊嗎?
他的臥室一片和諧,和諧的讓人覺得脊背生寒,穆鶴山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或許是他太累了,才會分不清噩夢和現實。
注意到楚晏端來的,已經冷卻的食物,穆鶴山伸手用湯匙舀起一勺粥,粘稠到變得僵硬的粥,有一瞬間在他眼裡變成因為烈火被烤焦到粘稠的血肉,湯匙被砸碎在地,連帶著一勺濃粥,穆鶴山衝進淋浴間乾嘔。
火焰捲起的肉香和焦味,像是真實存在的一樣,讓他喘不過氣,控制不住的覺得噁心。
"鶴山?出什麼事了?!"
在雄蟲衝進來的瞬間,身體條件反射的想要掩飾住他現在狼狽的狀態,但強烈的應激反應讓他最終只是彎著腰遮住大半張臉大喘著氣。
楚晏從身後摟著雌蟲,精神觸鬚安撫著穆鶴山不穩定的精神狀態,他親吻雌蟲顫抖的脊背,帶著戒指的手緊握住雌蟲的手腕。
"別怕,鶴山,那些都是夢,不會發生的。"
他慢慢把雌蟲摟進懷裡。
"絕對不會。"
窗外的風再沒捲起床簾,陽光被厚重的綢布遮擋,洋甘菊靜悄悄的落下一片花瓣,被走來的雄蟲悄悄收起。
"抱歉,雄主,我剛剛……"
在這個社會裡,雌蟲好像一直習慣的承擔錯誤,強大的物種,也會因為數量上的優勢,成為這個文明的劣勢。
在他們的婚姻里,雌蟲也總會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穆鶴山總是笑著,楚晏就像是個懵懂的孩子,有人接過錯誤的隱患,他就慢慢的忘記了根源,然後他養死了一束花。
只剩下輕觸就會破碎的軀幹。
只剩下被無數機械維持神經活躍的大腦。
他的愛人,以後只能在這個不真實的世界看見,只能在這個世界觸碰他,只能在這個世界和他說話,但他最終還是要回到那個孤身一人的世界。
楚晏走上前抱住他,依戀的親了親雌蟲的額角。
"你是我的雌君,永遠不要跟我道歉。"
他的愛人是唯一的熱源,在這個陌生冰冷的世界,楚晏是被寒冷逼進死角的流浪漢,如果失去穆鶴山,他會怎麼樣?
懦弱好像會讓他一直活著。
帝國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最強大的雄蟲,有最高的地位,也有最多的財富和可攪亂帝國的權勢,軍部和皇室把他塑造成無堅不摧的英雄,但楚晏自己知道,他永遠不可能是英雄。
骨子裡蟄伏的懦弱讓他一味逃避死亡。
他可以瘋,可以痴傻,可以變成劊子手,但就是不會走向死亡。
懼怕自己的死亡,也懼怕穆鶴山的死亡。
楚晏的靈魂最終還是一個現代社會的年輕人,他始終想不明白,那些小說主角怎麼能做到在一個新的世界慷慨赴死的,他學不會。
他在這個世界其實沒多少歸屬感,在這個世界頂著這個殼子慷慨赴死,或許他瘋了以後會做到吧。
但很可惜,他的腦子清醒的很。
只要穆鶴山活著,他就不會發瘋,他會變成他們婚姻剛開始的樣子,裝作自己是對一切都不明白,但感情上莫名執拗的雄蟲,變回那隻連牙齒都不會亮出來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