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你的眼睛在哭?"
那雙眼泛著紅,淚一點點滲出。
"……我也不知道。"
"雄主,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仍舊在這裡有意識,但我知道,您要放手了。"
穆鶴山親了親他哭紅的眼睛。
"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眼眶裡的淚模糊了楚晏的視線,被堵塞的鼻腔不知道該如何呼吸,他只能死死摟住穆鶴山的腰,抱的很緊,仿佛這樣就不會失去。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鶴山……"
裝置設定離開的時間要到了,這個被構建的瓶中世界慢慢被黑暗吞噬,穆鶴山感受著力道的鬆懈,他面前的楚晏陷入沉睡。
把雄蟲安頓好,他伸手打開了窗,那些被隔絕在外已久的黑色星點一股腦湧入,像是捲起的黑色火焰,把他從美好的虛幻里拉回記憶里最後的時間。
他沒看見那顆水藍色的星球,卻看見被焚燒殆盡的殘骸。
——
『神經活性下降10%』
『下降15%』
……
大腦滲出血絲,實驗室亂作一團,誰也不知道怎樣去阻止,未被探索的領域開始崩潰,就像被推倒的撲克塔。
"殿下,您的身體狀況不能再進入了!"
不規律的心跳,虛浮的步伐,他的身體今天已經透支到臨界點,帝國的科技每天只能創造出幾小時的時間。
太短了。
真的太短了。
滲血的大腦,像是愛人瀕死的預兆。
——
選擇參與那次行動,選擇愛上楚晏,都出自他自己的心,雌蟲沒有後悔過他的決定,心痛只是選擇中微不足道的代價。
"我,死的很不體面吧。"
那些淹沒他的物質不會言語。
那天在畫室看見的一切,或許就是他所不知道的,自己死後的樣子,拼不起來的屍塊,被燒至焦黑的血肉,還有泛著死氣的頭顱。
垂眼看著手上的婚戒。
那上面的寶石成色可真漂亮,至少是這個時期的自己所負擔不起的,還只是個小軍官時的自己,買得起的寶石里像是春水一汪,透著淡綠。
從第一眼就發覺了,手上這顆寶石的歸屬,他伸手緩緩取下,留戀的看了幾眼,輕輕放置在床頭,碰出悶響。
他早就死了,雖然不知道雄蟲用了什麼辦法讓自己存在,但這裡一定不是現實,雄蟲所在的現實,不應該有他,也再不可能有。
"我仍舊愛著您。"
穆鶴山感覺到那些物質慢慢啃食著自己,許久未感受到疼痛了,現在才覺得如此清楚。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
他可以苟活在這個地方,但楚晏不可以,沉溺在虛假之中的人最後,屍骨無存。
實在是沒必要為一名雌蟲搭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