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鶴山的體溫偏低,而楚故則像是個會發熱的火爐子,早起的倦怠襲來,穆鶴山下意識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再一次睡去。
楚故被蓋住的手摸上穆鶴山的腰側,凹凸不平的皮膚記錄著曾經的戰爭,即使過了這麼久,科學院那些人的嘴臉依舊烙印在他的記憶里。
但這是他為愛人構築出的,完全安全的『巢穴』。
他們依舊是廢墟中存活的唯二倖存者,是被實驗的異類,卻也是一同面對的唯一,他們依舊走過了十年的陪伴,成為軍校的雙子星,但這次在被別人打趣的時候,在一拳打趴多嘴的人之後,他牽起了穆鶴山的手。
十指緊扣,原本錯開軌道的行星在被改變的曾經終於並行。
時間會沉澱一切幼稚。
『你會擔心我變成怪物嗎?』
在無數次修改之後,楚故終於沒有維持所謂的顏面,詢問。
即使是被修改的曾經,卻也有著穆鶴山真正的意志,那時候聽到他這樣問,穆鶴山有些驚訝的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我們從不是怪物,即使真的有失控的那一天,我也會在你身邊。』
穆鶴山舉起手,害怕他不相信一樣。
『我保證,你一回頭就可以看見我,只要我活著,這份承諾就永久生效。』
『那,說定了。』
『嗯。』
那時候與他擁抱的穆鶴山沒有發現,有幾滴眼淚砸在身後的地上,只覺得楚故抱的很緊。
在人為構建的歷史裡,災難雖然沒有被消滅,卻暫時得到了抑制,沒有對獸化者的覬覦,也就沒有穆鶴山建立反叛軍的契機,至少人類維持著表面的團結,就這樣他們來到了命運分水嶺——
曾經劃分了生死界限的三十歲。
歲月在他們臉上都留下痕跡,年輕時的傷痛也會在陰雨天隱隱作痛,這一次外面不再是和煦的晴空,而是灰濛濛的雨季,楚故也沒有像上一次一樣選擇出門,將採購的任務交給了電子管家,穆鶴山窩在懶人沙發里翻著多年前的電子相冊,楚故則是抽空去熱了牛奶,準備一些不甜膩的餅乾。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一起拍照了。」
「是啊,這些年忙的和蜜蜂一樣。」
穆鶴山仰起頭看他,眉眼裡都是笑意。
「說起來我們上一次拍照是什麼時候來著?」
穆鶴山隨口問道。
楚故遞給他一塊曲奇餅乾。
「畢業那年吧,還是你給我打的領帶。」
下意識的回答。
「......」
「楚故。」
像是不詳的號角被吹響,像是一瞬間全身的骨頭都被鋼釘釘死。
他的愛人是一條蟒蛇,隨時隨地,都會將他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