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也來不及想。
——溫暖寬大的掌心跟隨身體本能,撫上冰涼的臉,輕輕擦去那點水光。
溫潤的觸感瞬間浸濕指尖。
林舟沒有避開,安靜地抬頭,冰涼的臉落在男人掌心。像是上一秒被人類嚇得應激的小貓,下一秒又忘了防備,傻傻地任他觸碰。
他就是這樣一個敏感卻好哄的,可憐又可愛的小朋友。
......這樣就夠了。
瞿寧森笑起來。月光下,那雙清癯英俊的眼睛看著林舟,輕聲說:「回去吧,到了宿舍給我報平安。」
「......好。」
風輕緩地吹過。
高大的男人注視著計程車離去,直到趴在車窗邊的少年徹底消失在視野,這才低下頭,靜靜注視著濕潤的指尖。
......他今晚到底在幹什麼。
居然在逼迫一個十九歲的少年,要他對著一個充其量只是朋友的人,應下那樣一句驚愕突兀的話。
明知道林舟從小在暴力中長大,卻依舊迫不及待地展示著自己的暴戾血腥。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一切都是為了林舟好,理所當然地認為......林舟聽見後會感恩戴德,愛上自己。
而直到現在,他依舊沒有坦白自己的身份。無非是怕林舟反感,想憑藉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在他身邊卑劣地、窺視地尋找機會,攥住少年那顆閃閃發光的真心。
手機震動著,周特助發來消息,說瞿蔓正在籠絡剩餘的股東,似乎是想開始站隊奪權。
看,他連區區一個瞿家都沒能徹底掌握,又憑什麼以為依靠自己,林舟就絕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愛,真的是一件很難學會的事情。
這麼多年,他依舊是個不及格的差生。
所以林舟不信任他,也理所應當。
瞿寧森深深地吐出口氣。
月光下,男人重新打起精神,一邊撥通電話,一邊往回走去。他想,他會證明給林舟看的——不管是愛,還是其它。
只有他,才能給他最好的。
-
昏暗的床簾內,403一片寂靜。
林舟咬著手指,皺眉認真地在搜索頁面打字。
「為什麼別人一對我好我就覺得噁心?」
「為什麼對我好的人後悔了會罵我?這是一種病嗎?」
「怎麼樣讓一個對我好的人以後不罵我?許願有用嗎?」
林舟吐出口氣,半晌,有點煩地扔掉手機,翻身盯著浮動的黑暗。
心臟深處有什麼情緒,從昨晚離開公寓後,就一直若有似無地纏繞。
他不明白那是什麼,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生活妙妙妙》里沒有這些內容,他翻遍了資助人給自己寄的書,也找不到這種心情的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