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養條貓養條狗一樣,就聽個動靜。」
夕陽一點點落下,路燈亮起,勾勒出少年清癯高挑的背影。
林舟笑了笑,對神色驚愕的林小草說:「奶奶,下來吧。」
下一秒。
身後的男人一把拽住林小草,敏捷如獵豹般抓著橋柱,瞬間將她帶到了馬路邊。
染色的香檳玫瑰落入水中,撲通一下,很快被水流沖走。
蜂擁而至的警察上前圍住老人,避免她情緒激動再次想不開。林小草卻抓住林舟的衣角,半晌,才輕聲道:「......小舟。」
林舟嗯了聲,明白她未說出口的歉意。他握住她乾枯如樹枝的手,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泛起青白,像是某種紋路扭曲的玉髓。
沒關係,小貓小狗也沒關係。
——不管愛或不愛,他終究還是留住了身邊唯一的人。這樣就夠了。
救護車很快開到醫院,等到把人送進病房時,林小草已經睡著了。月光透過窗灑落在地板上,許久之後,林舟才關門離開。
明亮的走廊里,身形高大的男人沉默地站在不遠處。
他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燈光落在寬闊的肩上,襯得整個人愈發落拓。
疲憊宛如潮水般襲來,林舟面不改色地上前,露出一個笑容:「今天謝謝。你的手沒事吧?」
要不是他提前讓人進了交通部看監控,可能等林舟趕到時,林小草已經跳入了河裡。林舟記得,從橋柱攀過去時,因為動作太急,他的手臂好像被什麼劃傷了。
瞿寧森瞥了眼染血的襯衫,覺得有點丟臉,便輕描淡寫道:「已經打了破傷風,沒事了。我送你回學校?」
他這次倒並非真的賣慘,而是回來得太匆忙,根本沒有換洗的衣服。而且因為事發突然,他是扔下了一大堆合作方趕回來的,一會讓還要通宵趕過去。
但這些都是他心甘情願,與林舟無關。瞿寧森伸出手,輕輕拂去少年肩頭的一片花瓣:「走吧。」
林舟沒動,幾秒後,說:「我不想回學校......你送我回家吧。」
他說的家,瞿寧森也很熟悉,就是從前貧民區的那個屋子。
灰色路虎很快抵達巷口。狹窄的入口容納不下巨大的越野車,他們只好熄火,慢慢走進寂靜的窄道。
今夜月色很淡,頭頂路燈閃爍,瞿寧森笑了笑,看著不斷往上撲的飛蛾:「這麼多年了,這燈怎麼還是這麼舊?」
大概是因為順利找回了林小草,林舟的心情烏雲轉陰,不再是那副布滿裂痕的脆弱白瓷模樣。
他看了眼路燈,隨口道:「雖然曜森翻新過這裡,但有些東西就是這樣——生來破破爛爛的,再怎麼去努力,也沒辦法擺脫原有的一切。」
瞿寧森腳步一緩,半晌,才輕聲問:「你說燈,還是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