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太漂亮了,漂亮到就連憔悴也宛如點綴在花瓣上的露珠,只令人感到脆弱和動人。
瞿清站在門外,呆呆地盯著他,像是盯著櫥窗里的人偶娃娃。
他看著少年蹲下身,在滿目琳琅的貨架上尋找著,最後拿起最角落邊上,一包已經落灰的巧克力麵包。
那甚至不是巧克力,而是廉價甜膩的代可可脂。塑料充氣包裝,一包售價是一塊五。
少年結帳後走出便利店,卻沒離開,而是就近坐在了附近無人的台階上。
他撕開巧克力麵包的包裝,又拿出一個打火機,和一隻蠟燭。然後動作小心地將那根蠟燭插.在了麵包中央。
——咔噠。
燭光倏然亮起。
寂靜的夏夜,少年閉上眼,睫羽落下一小片輕盈的陰影。旁邊的草叢開著六月正盛的茉莉花,清幽的香氣混雜著霜白月光,輕輕籠罩著他。
這一刻,疲憊和憔悴似乎都不見了,只剩下一個輕輕閉眼、靜靜許願的少年。
瞿清聽見少年開口,聲音也和月光一樣,清泠平靜。
他說:「林舟,十七歲快樂。」
呼的一聲。
閃爍的燭光熄滅。
綠燈亮起,黑色車子啟動,居民樓的茉莉花很快消失在視野。
瞿清依舊看著窗外。
幾秒後,他忽然開口,輕聲問:「媽,現在幾月了?」
瞿蔓一愣。
她從後視鏡里看了眼神色很平靜的瞿清,斟酌幾秒,還是回答:「今天已經六月了,怎麼了?」
六月了。
馬上,就要到林舟的生日了啊。
兩年前的六月五號,他遇見了十七歲的他。
兩年後,林舟都要十九歲了。
而這兩年,他都做了什麼?
像是被人兜頭澆下一盆冰水,刺骨的寒意將心臟都凍結,瞿清忽然清醒過來,驚恐地發現,那個茉莉般的蒼白少年已經快要消失在曾經的記憶中,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而那個晚上,那個瞬間。在他看著閉眼許願的林舟的那一秒——他腦子裡明明想的是,我一定要對他很好。
很好很好。
裸.露在外的刀口又一次隱隱作痛。
瞿清轉頭,呢喃著看向瞿蔓:「快到他生日了。」
「......」瞿蔓皺眉,為了不刺激瞿清,還是耐心地問他:「什麼生日?」
「你想過生日了?我們到國外後我再給你過,可以嗎?」
瞿清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