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為什麼你永遠都能這麼平靜?」
為什麼整整兩年,無論是對他好,還是對他壞,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裡,從來沒有真正出現過任何人。
就好像,任誰將一顆心當作繩子吊死在他面前,他也只會以為那人是在盪鞦韆。
「你就是個沒有知覺的人偶。」
「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你只有這張臉你知道嗎。」
瞿清一邊哭一邊笑,在這樣寂靜的時刻,他終於敢說出那個惡魔的名字:「你以為瞿寧森是真喜歡你?林舟,你渾身上下哪點值得別人真心喜歡?」
「要不是這張臉,要不是他想搶我的東西,你以為他會喜歡你?」
「他是我哥,我們有血緣關係,你以為他會因為你遷怒我?」
「林舟,你這種人,根本配不上任何人喜歡。」
……
寂靜的雨夜。
聒噪不休的瞿清不知何時已經離去。
淅淅瀝瀝的雨幕中,渾身濕透的少年終於抬起頭,很費力地爬起來,面無表情,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幾步。
他走到了那個變形的手機前。
然後坐下來,撿起手機。
金屬框架扭曲得像是枯枝,尖銳的玻璃零碎地掛在上面,電路板隱隱透出焦味。
林舟摸索著原先撥打電話的位置,輕輕按了按不存在的屏幕。
雨水順著潮濕的黑髮,滴落在冰冷的手背。
少年茫然地一遍又一遍按著通話鍵,將變形的手機湊到耳邊,靜靜傾聽。
沒有聲音。
沒有接通。
就好像,這一刻,他已經被整個世界拋棄。
像是終於明白同伴不會再出現的遺棄小狗,他忽然懂了什麼,跌跌撞撞地又爬起來,看著自己布滿泥土和雨水的雙手,往身上擦了擦。
宛如回到手無寸鐵的幼年,回到最無助恐懼的當初,額頭滾燙的林舟一邊蹣跚往前走,一邊小聲安慰自己:「沒關係。」
那些人回去的路上就會被撞死。」
「明天上完班就去看奶奶,跟奶奶道歉。」
「......毛毛草,你會保佑我的,對不對。」
——他發起了燒,漆黑的瞳孔已經變得有些恍惚。
發動機的聲音忽然從遠處隱隱響起。
緊接著,是明亮刺眼的車燈,和緊急刺耳的剎車聲。
面無表情的臉上緩緩落下雨水,林舟恍若未聞地繼續往前走,卻不小心踩中碎石。
清瘦的身體猛地往前一栽,又要狼狽摔倒——
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