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極就會生悲,玩得太忘乎所以他握著繩子的手不知怎麼就鬆了,又一次飛盪時,他直接被拋了出去,摔進那片紫色的野鳶尾花里。
這一下摔得結結實實,可比田興旺踢他那腳疼多了。他趴在原地起不來,張逐過來拉他:「叫你抓緊的。」
「我以為我抓緊了。」疼得他眼淚開始打轉,說話也帶上了哭腔。
知道他又要哭了,張逐開始煩躁。想起上回的不快就是從方孝忠哭開始,而後一個星期沒有理他,這次他選擇先忍受一會兒:「能起來嗎?」
「嗯。」方孝忠吸鼻子。
張逐挪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臂,看他那要哭不哭的樣子更是憋得慌:「你想哭就哭。」
方孝忠突然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把下巴墊在他肩上。張逐被這樣一摟,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後背也炸了毛般瞬間僵直,只是下意識推一把。但被摟太緊,他沒推開。
方孝忠緊緊抱住張逐,又用力在他肩上蹭了蹭,把已經流出來的眼淚給蹭掉了,剩下的那些,一口氣生生憋了回去。他放開張逐,自己起來了。
幸好是摔在一片泥土上,只有胳膊被石子磕破了皮。張逐去采了張不是什麼草的葉子,撕開給他貼在傷口上止血。
這點小小的插曲並不能阻止兩人玩樂的熱情,傷疤還沒好,就已經忘了疼。玩累了鞦韆,又去小溪踩水,在石頭上休息時,方孝忠纏著張逐教他編花環,而後又給鞦韆的每個索結插上野花……一直到天色將晚,兩人才結伴回家。
之後的每個周末,山谷成了他們新的秘密基地。比起那個廢棄的廠房,這裡能夠玩樂的東西顯然更多。可以看植物昆蟲、飛鳥游魚,還可以採花摘果、踏水嬉戲。
有一次,他們在潭水邊看見一條花蛇。那蛇就衝著方孝忠躍躍欲試地吐信子,嚇得他臉都白了。他哇哇大叫就要跑,就見張逐撿了根木棒按住那蛇,用石頭將它腦袋砸扁了。一時間,方孝忠簡直分不清是蛇更可怕,還是張逐更可怕。
還有一次是前一晚下了暴雨,他們在樹下撿到一窩被風雨打落的小鳥。幾隻幼鳥長了毛,還不到能飛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
他問張逐怎麼辦,張逐就要把小鳥扔到水潭裡,方孝忠慌忙攔住,問他為什麼要殺死小鳥。
張逐面無表情回答他:「沒有大鳥喂,反正都會死,不如死得乾脆點。」
方孝忠被他這番言辭鎮住,他無法理解,只覺得不對,搶過鳥窩:「那你也不能殺死它們呀,這樣太壞了。」
張逐沒有堅持,隨他端著鳥窩滿坡找蟲子,遍地摳蚯蚓。折騰到傍晚,小鳥也一口沒吃,他只能悻悻地將窩放在一個樹杈上,期待大鳥會回來餵它們。
憂心一個星期,又到周末,方孝忠匆匆趕回山谷,在原地找到鳥窩。裡邊的幼鳥早就死了,已經半腐,爬滿了螞蟻和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