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怎麼他也什麼都不知道,方孝忠沒好氣地:「難道你不想她?」
「不想。」
「為什麼?」
他不明白又止不住絮叨:「我奶說,我爸一直在外地掙錢,我的衣服和零食都是他給錢買的,讓我以後好好孝敬他。可是我還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跟他打過電話,但奶奶說等我長大些就帶我去找他。
「她還說我沒有媽媽。但人怎麼可能沒有媽媽呢,你說是吧。她肯定不會帶我去找媽媽,等我長大了,我就自己去找。那也是你的媽媽,到時候我們一起啊。」
說完他期待地望著張逐,卻只聽到他說:「沒興趣。」
「是找媽媽呀,怎麼會沒興趣。」方孝忠苦著臉,揮舞手臂比劃,試圖跟張逐講通。
「就是沒興趣,不想找。」
見怎麼都講不通,他急得語無倫次:「怎麼會不想找,那可是媽媽……就是媽媽,是一定要找到的……」
「找到了,又能怎樣?」
又能怎樣……方孝忠回答不出。他也說服不了他,只是干著急。又覺得張逐哪兒不對勁,他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不會想找到自己的媽媽,連小蝌蚪也會想找到媽媽啊。
他還在苦思冥想,張逐突然駐足,牽著他的手也鬆開了。方孝忠以為自己問題太多,又讓他煩。一抬頭,才看見前面巷口站著個男人,是張廣耀。
這個男人曾經莫名其妙踢了他一腳,雖然他是張逐的爸爸,還是讓方孝忠心生畏懼。他下意識朝張逐身後躲,小聲問:「那是你爸,他在這裡幹什麼?」
天氣熱了,打牌就不用在麻將館裡,巷口隨便支一張桌子,大家就地而蹲,或者路邊的石板,兩張報紙就地一鋪。
張廣耀跟同村的男人在巷口玩鬥地主。他更擅長麻將,鬥地主是十有九輸。他正輸了錢,對拉他來湊角的人罵罵咧咧。那人被他罵得心煩,不想玩了。張廣耀卻說對方贏了錢,偏不放他走。
正巧扛著樹幹的曹平路過,那人叫曹平來替。曹平說他要搭鴿子籠沒時間,那人就說輸了算他的,贏了就算曹平自己的,他是純粹被張廣耀叨得煩,不想玩了。
這麼個無本萬利的生意,曹平自然樂意,當下就把樹幹一扔,坐上牌桌。
打牌就是這樣,一邊急急吼吼地謾罵、爭論,又一邊閒話。
曹平突然說:「我剛去採石場砍樹,猜我碰到誰了?」
「碰到哪家的大閨女小媳婦在水潭裡洗澡,把你小子魂兒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