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忠驚得捂住嘴,難怪剛才看他爸那張臉陰影濃重,還以為是燈光昏暗。也才想起昨天一早看張逐臉上有傷,問他,他也只說是打架。
他們中學聚集了洪城除開職中那幫小混混之外的小混混,不僅經常和外校打群架,學校里也團伙林立,互相看不過眼,時不時鬥毆。張逐又是最招麻煩那類,脾氣一團糟,外表顯眼性格囂張,另外成績還特別優異。一開始來找茬的絡繹不絕,見識到他那狠勁兒之後,多少收斂了些,但仍會時不時起衝突。
方孝忠還以為他只是和學校的混混又幹了一架,怎麼也不會想到,是跟他爸幹了一架。
「你,真打了你爸?」
「打了。」
「除了臉上,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畢竟張廣耀是個成年男人,張逐就算比他大兩歲,也才十五六,擔心他吃虧。
「沒有,他比較慘。」
知道他沒受傷,方孝忠才冷靜了些:「到底為什麼打起來了啊?」
「還能為什麼。」不欲多說,張逐轉頭回房間。
不過又是打牌輸了錢,張廣耀氣不順就罵人,把人生所有失敗都歸結於是張逐害的,還怪他去念書不去打工孝順自個。張逐聽得煩,讓他閉嘴,就激怒了他。張廣耀順手操起擀麵杖,一橫棍砸到他臉上。
給他當了這麼多年出氣筒,張逐掂量著自己現在不至於還像以前那樣無能為力,就算打不過,也多少給他幾下。當下就發了狠,抓起張廣耀的衣領就是一頓暴揍。可能是常年菸酒不離、熬夜打牌掏空了身體,也可能是被兒子打老子給嚇懵了,總之他被張逐揍得毫無還手之力,最後慘叫討饒。
經此一遭,張逐憋悶多年的那口氣終於順了,張廣耀則是第一次對自己這傻兒子的瘋勁有了深刻認識。
張逐翻出向桃塞來的習題冊,問清家庭作業的範圍,便開始「加班幹活」。
方孝忠會的部分已經在學校寫完了,不會的,也只有等張逐寫完他再抄。所以這點空閒的時間,他緊趕著收拾屋子,擦桌掃地,還要把髒衣服給洗乾淨。
這兩年張廣耀在洪城處了個駢頭,著家的時間甚少,倒是方便這哥倆一塊兒過日子。方孝忠來的勤快,戳不動那大懶蛇幹活,他只好主動擔起家務,慢慢地把這兩間「垃圾房」拾掇出了點模樣。
洗完衣服晾起來,又去廚房翻了翻,只找到一把掛麵,和一大堆沒洗的碗。
張逐幹完他的活兒,也來了廚房。無奈空間只容得下一個人,他揣手站在門口,咽著唾液問:「吃什麼?」
方孝忠拎著一雙濕漉漉的手:「只有掛麵。」
嘴裡的唾沫瞬間乾涸,他一臉寡淡:「哦,那不吃了。」
「你去買十個雞蛋和一把青菜。」
「懶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