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忠沒說話,只是垂下目光。
他盯著自己握在一起絞緊的手指,好像雙手攥著的不是空氣,而是他的心。傷感和心酸是他無時無刻不想著這回事,然而直面這種場面,痛苦瞬間淹沒了一切,心開始絞痛,痛楚實質般地蔓延開,胃部開始抽搐。
很痛很難過,卻又是一種茫然又無助的痛苦,連一丁點的排解方法都找不到。……
「別說,兩人還挺配的。」
「郎才女貌……」
「唐凌也算才女。」
「聽說那次張逐和職高幹架就是為了唐凌,還被處分了。」
「那不是才開學沒多久的事,那會兒兩人就在一起了?」
「一見鍾情也說不定。」
「哇!!!」
向桃忍無可忍,他又沒辦法去拉著別班的同學一個個解釋,只有跟方孝忠,這個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局內人吐槽:「一見鍾情的是我,最開始為唐凌出頭的人也是我好吧……這叫什麼,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方孝忠不搭理他,向桃十分不爽:「你啞巴啦,你以前不是欠欠的挺能說?」
又過了一陣,向桃已經放棄了向方孝忠尋求安慰,趴在欄杆上,酸溜溜地自言自語道:「我還是希望走在唐凌身邊的人是我。」
兩秒後,他聽到身旁遊絲般地輕語:「我也……」
「嗯?你說啥?
「你也?
「也什麼?
「也喜歡唐凌?」
向桃只見方孝忠臉上的血色褪盡,呆立兩秒後,突然弓腰捂住嘴,似乎是要吐,匆匆朝衛生間跑去。
「你咋啦……」
方孝忠蹲在隔間,編了個拉肚子的藉口,打發了跟過來的向桃。他沒有嘔吐,也沒有拉肚子,只是渾身上下冒著冷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尖銳的痛楚,讓他有些喘不上氣。
他踩在蹲坑的兩側,瞪圓眼睛盯著搪瓷的溝槽,卻像是矗立在懸崖邊上,腳底的碎石紛紛下墜,他也站在那邊緣搖搖欲墜。
此時此刻,他很清楚地知道,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能理解那些茫然而無助的痛苦。可是他不敢,他害怕墜入深淵,連窺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是想往後退,再往後退,退到安全的地方,退回無知的過去。
「方孝忠……方孝忠!」
向桃戳了戳他,何淼也回頭提醒,方孝忠終於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