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酒店離滑雪場不遠,就在山下另一側,開車過去只需要半個小時。
五星酒店的自助餐廳提供的食物非常豐富,從精緻甜點到中餐西餐的正餐,從南到北的各大菜系,從煎到烤的各種做法,應有盡有。
滑雪消耗多,張逐吃得挺開心,也比平日多吃一些,周明赫胃裡犯堵,沒什麼胃口。
他知道這完全是自找的,他就不該說那句話,更不該去追問探索張逐心底的黑洞。沒有得到期待的回應只是有些失望,去探知到張逐那無情無愛的本質,就是他自找絕望。
一瞬間,好像滑雪時的俯衝,周明赫的心情也如同從懸崖跌落,周圍的人聲同時隱沒,燈光全部熄滅,所有的念頭化作一個聲音——好悲哀。
他的愛好悲哀。
他的人生也好悲哀。
為什麼偏偏愛上這樣的人?要是張逐沒有出現,他是不是就可以忘掉他,哪怕是自欺欺人的忘記,是否也比現在別無退路,掉入他的黑洞更好?他無路可走了……
「想什麼呢,快吃!」看他久不往嘴裡餵東西,張逐催促道。
他回了回神,放下刀叉:「吃飽了。」
張逐看了眼他幾乎沒怎麼動的餐盤:「你吃了什麼就飽了?」
「沒什麼胃口。」
張逐盯了他的臉片刻,站起來:「吃飽就回房間吧,我累了。」
想著還是重逢過後第一次帶張逐出來玩,周明赫不僅選了個環境很好的高檔酒店,房間也選了帶泡池的私湯房,從而避免去人多的公共湯池。
轉過入口的格擋,房間並排放置兩張一米五的床。床尾那側是一面弧形的玻璃門,門外還有一個開闊的露天陽台。陽台一側是一個小型泡池,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在外面冰天雪地里冒著騰騰熱氣。
無論是白天的滑雪,還是晚上的溫泉,周明赫費心安排了這一切,也萬分期待著這一切。但此刻,他一點也提不起興趣,身體勞累,心也很累。只是來都來了,他還是程式化脫掉衣服,泡進水裡。
熱水也沒有讓他得到片刻的放鬆和絲毫的慰藉,反而像是滑入沼澤,黏濕無法擺脫的重量拉著他往下墜。他只是無力地靠在池邊,旁邊是燃起的幾組蠟燭,釋放的淡淡松柏香氣,還有一瓶醒好的紅酒。
他就著醒酒器往嘴裡灌了幾口酒,這時張逐拉開玻璃門,搓著胳膊,三步並作兩步,跳進湯池,將胸膛也完全沒入:「又熱又冷,誰發明的冬天在室外泡澡,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