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下之意孟歸南聽懂了——別想跑,也別想賴帳。
孟歸南報了一串數字,男人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聽到從他上衣口袋裡傳來的手機鈴聲後才摁了掛斷鍵。
「老陳,走吧。」
「冰水……」
「不用了。」
SUV在黑夜中嘶吼著離去,留下孟歸南一臉懵地愣在原地久久沒回過神。-
到家的時候,王百琴已經睡下了,孟歸南輕手輕腳地走回臥室,打開燈,眼睛先往擠在房間一角的小柜子上瞄。
今晚那個白色的保溫杯不算孤獨,旁邊還放著一小盤切好的蜜瓜。
孟歸南走過去,打開杯蓋,銀耳羹的香甜氣息撲面而來。
孟歸南看著已經斑駁得露出一塊一塊不鏽鋼面的保溫杯,在外一直挺著的肩背垮了下來。
銀耳羹和蜜瓜,甜上加甜,撫慰了孟歸南被酒燎過的腸胃,嘔吐的衝動也奇蹟般消失了。
好好洗了個澡,又從冰箱裡翻出顆西紅柿在臉上滾了滾,折騰完躺在床上時,已經接近四點。
濃濃的睡意呼嘯而來,孟歸南很快就陷入了夢境,他沒顧得上去想晚上遇到的那個奇怪的坐紅旗車的男人。-
早上七點五十,鬧鐘還沒響,孟歸南莫名其妙先醒了過來。
安置房的隔音很差,隔著門板,王百琴在衛生間涮拖把的聲音聽得都很清楚。
又在床上癱了十分鐘,等到八點的鬧鐘響起,他才從床上爬了起來。
「早啊媽。」孟歸南打著哈欠走進衛生間。
衛生間很小,兩人擠在裡面幾乎轉不過身,王百琴掛好拖把走出來,站在門邊問他:「昨晚幾點回來的?喝酒了嗎?」
「兩點多,沒喝酒。」孟歸南刷著牙,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我都什麼級別了,哪還用喝酒啊?」
孟歸南臉上還有殘留的指痕,陽台上掛著他昨晚脫下的那件沾了藍色酒漬的襯衣,王百琴把它洗得很乾淨,散發著一股洗衣液的清香。
「小南。」王百琴叫了聲他的名字,問:「累不累?」
這句話其實問得很多餘,因為孟歸南給她的答案永遠只有一個。
孟歸南洗了臉,正用毛巾胡亂擦著,聽見王百琴問的這句話後轉過頭去看她。
王百琴今年五十七歲了,頭頂的白髮一茬接一茬的長,也許是孟歸南太過忙碌導致對時間的感知變得遲鈍,所以總在看到王百琴的白髮時才能想起他已經不是很多年前,躊躇滿志,想要做一個好醫生的孟歸南了。
「不累。」孟歸南笑著說:「有吃有喝,生活也有盼頭,我累啥呀?」
「吃飯吧。」王百琴拍了拍孟歸南的背,轉身往客廳去了。
吃過早飯,孟歸南拎著飯盒出了門,臨走時,囑咐王百琴:「你腰還沒好就在家裡休息。」
人都下了兩層台階了,又返回來,故意強調道:「我上班要操心的事兒可多了,你別再讓我操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