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雁鳴用一種不贊同和略帶批評的眼神看著他:「你受傷了。」
孟歸南的肋骨還在隱隱作痛,但憑他的經驗,骨頭肯定是沒事,皮外傷養一養就好了,實在沒必要去醫院跑一趟。
「我又不是站著不動挨打,不嚴重。」
說話間,紅旗車停在了兩人面前,老陳下來替他們拉開了車門,莊雁鳴看上去不太信任他說的話,語氣強硬道:「上車。」
在派出所門口撕吧太難看,孟歸南猶豫了幾秒還是上了車。
SUV內部寬敞,孟歸南不動聲色地往車門處挪了挪,和莊雁鳴拉開了距離。
「莊總,去哪個醫院,離這兒最近的就是N大附屬醫院了,咱去那兒?」
莊雁鳴還沒說什麼,孟歸南立刻拒絕道:「不去。」
莊雁鳴轉過頭深深看了他一眼,說:「去三院吧。」
「不去。」孟歸南再次拒絕道。
「孟歸南。」
莊雁鳴低沉的聲音迴蕩在車廂內,空氣沉寂了片刻,他像是妥協了,語氣略有些無奈地對老陳說道:「去萬園春。」
萬園春聲名在外,環境與口味都是一絕,價格自然也讓孟歸南這樣的普通人望而卻步。
孟歸南還想說「不去」,但瞥了眼莊雁鳴的神色,把那兩個字又給囫圇咽回去了。
儘管並非出自孟歸南的本意,莊雁鳴今天確實是幫了他,加上上一次替他解圍,請人吃頓飯還人情也是應該的。
孟歸南拿出手機,偷摸查了下萬園春的人均消費,只覺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喉嚨,難以呼吸。
他試著建議道:「莊總,我知道一家特好吃的店,請你吃個飯?」
二十分鐘後,莊雁鳴穿著一身手工定製,剪裁合體的西裝大衣和孟歸南坐在了露天大排檔的塑料凳子上。
天氣很冷,桌桌都擺著冒著熱氣的長形鐵盤,烤魚滋滋啦啦的響聲和人們喝酒聊天的聲音混成一片。
兩人坐的位置靠近馬路,一輛勞斯萊斯古斯特從他們身旁飛速掠過,孟歸南吹了個口哨:「真帥!」
古斯特的背影消失很久,他才收回視線,拿起桌面上的菜單。
莊雁鳴拆開一次性餐具,又看了一眼對面坐著的孟歸南。
他臉上帶著傷,頭髮橫七豎八胡亂支棱著,身上裹著的那件黑色羽絨服胸口的印花都掉了色,裡面白色襯衣的領口粘上了星點的血漬,整個人看起來頹喪又可憐。
但他講話時語氣依舊輕快:「我跟你說,這家做的烤魚特好吃,保管你吃一回就忘不掉。什麼百園春萬園春的,壓根比不了。」
莊雁鳴盯著他額角的青紫看了兩秒,突然說道:「孟歸南,你可以選擇過更一點的生活。」
「你跟我,三年,我給你五百萬。」
孟歸南握著半截鉛筆正在菜單上劃拉著,聽見莊雁鳴的話動作頓了頓,頭也沒抬地回道:「我這麼值錢啊?」
孟歸南覺得自己再次看走了眼,莊雁鳴和付楓晚一樣,擺出一副用錢買下他好像是什麼了不起的施捨的樣子來,連同他的身體打包賣出的尊嚴,付楓晚不在意,莊雁鳴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