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緩慢上升,帶著上下起伏的曲線。五年前他墜下來,今時今日,拋去一切與尊嚴有關的論題,孟歸南得承認,莊雁鳴確確實實是那個將他重新托起來的人。
南城在跨年夜那天,應景地下起了雪。
已經快十點鐘了,天早已黑透,白色的雪花在路燈下打著旋兒往下墜,撲在擋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嚓嚓聲。
雨刮器刮去浮雪,前方車輛的尾燈像是一個個小小的紅色燈籠,照亮前方的視野,也將孟歸南的心照得很亮。
孟歸南哼著歌開上了機場高速,去接剛剛出差回來的莊雁鳴。
也許是下雪的緣故,莊雁鳴的那趟飛機晚點了,接近零點,他乘坐的航班才落地。
孟歸南站在接機口等了許久,莊雁鳴才拖著行李箱從航站樓里走出來。
他的個頭高,身形挺拔,孟歸南一眼就看見了他。
他身後跟著方孟青,還有幾個沒見過的雲山的員工。
莊雁鳴這次出差的時間有點久,走得近了,孟歸南看見他眼下掛著兩團很明顯的青黑。
「孟先生,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方助。」
「莊總,那我們就先走了。」
莊雁鳴點了點頭:「好。」
等方孟青幾人離開,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孟歸南看了眼腕錶,已經零點過三分。
也許是太累了,莊雁鳴的眉毛一直擰著,孟歸南貼心地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說了句走吧之後,莊雁鳴問他:「你吃飯了嗎?」
孟歸南嚴重懷疑莊雁鳴這人是不是看書太少,表達能力欠佳,沒話講就問吃飯了嗎。十二點了,正常人誰不吃飯?
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吃了。」
莊雁鳴站在原地看著他,孟歸南和他對視了幾秒鐘,腦子裡的某根神經瞬間就接上了,他試探著問:「你沒吃呢?」
莊雁鳴說是,孟歸南又問:「飛機上不是有飛機餐嗎?」
「難吃。」
孟歸南撇了撇嘴。
莊雁鳴去萬山一號的頻率不高,人在南城時,十天裡有六七天都住在莊家別墅,如果不是提前交代,鄭姐一般不會準備莊雁鳴的晚飯。
「那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孟歸南把車停在了露天停車場,免去了東拐西拐坐電梯的麻煩。兩人並肩往外走,出了門,瞬間就被寒風吹來的雪花撲了滿臉。
孟歸南出門時穿了很厚的羽絨服,風再吹也沒覺得特別冷。把車停在露天停車場是圖方便,他顯然忽視了莊雁鳴一向車接車送,冬天從來不穿棉衣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