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可以?」
孟歸南又點了點頭。
莊雁鳴扶著孟歸南走進浴室,確認他可以穩當地站著後,從浴室走了出去。
所有在陽光下可以壓得住的紛亂思緒到了夜晚就壓不住了。
孟歸南覺得他應該是恨莊雁鳴的,可有時又恨不起來。
每當他覺得他不是那麼恨莊雁鳴時,就會產生一種自愧感。
莊雁鳴用五百萬買下了他的尊嚴,孟歸南之前覺得不值,可尊嚴這玩意兒真的就這麼值錢嗎?
值錢到他可以看也不看繼續醫生職業生涯的機會,可以忍受在此後將近十年的歲月里一直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嗎?
摔的那一跤後勁實在太大了,孟歸南忍不住恨起了那幾塊大理石磚,後來又遷怒於這場在新年降臨的大雪。
熱水兜頭而下,沖走了孟歸南從肺部擠出來的一聲長長嘆息。
洗完澡,他換上莊雁鳴先前放在置物架上的睡衣,打開了浴室門。
門一開,孟歸南就看見了倚著牆的莊雁鳴。
「洗好了?」
「嗯。」
孟歸南的頭髮還在淋淋漓漓往下淌著水,莊雁鳴拿過他手裡的毛巾,又將他抱起來。
走到床邊,將孟歸南放下,莊雁鳴返回浴室,拿了吹風機出來給他吹頭髮。
手指輕柔地穿過他的髮絲,暖風溫度適宜,孟歸南有些昏昏欲睡。
短頭髮幹得很快,莊雁鳴收起吹風機,說:「睡吧。」
孟歸南應了一聲,翻了個身鑽進被窩裡。
莊雁鳴關了臥室燈,只留下床頭一盞昏黃的壁燈。
孟歸南快要睡著時,聽見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他翻了個身,意識逐漸被夢境吞噬。
睡得正香,孟歸南突然感到腿被人抬了起來,他費力地睜開眼,看見床尾立著一道模糊的影子。
腳腕下放了個抱枕,孟歸南動了動小腿,問:「你怎麼還不睡?」
莊雁鳴扯好被子,從另一側上了床。
孟歸南重新閉上了眼睛,意識在消失的邊緣,一個柔軟的吻突然覆了上來。
孟歸南睜開眼,一句你要幹嘛沒說出來,就淹沒在了唇齒的碰撞中。……
「救命……」
「你讓誰救你?」……
意識和身體都在上下沉浮,孟歸南攥緊被單,聽見莊雁鳴用一種極輕蔑的語氣說:「孟歸南,我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