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長本來側頭在找什麼,感覺到動靜轉回頭:「我沒找到你的光腦,本來想幫你掛掉來電。」他道,「吵醒你了,要不要到床上再睡一會兒?」
余讓在艦長的說話期間,把自己口袋裡的光腦拿了出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是社區的來電。
他還沒說話,艦長又道:「你看起來很累。」
余讓把響個不停地光腦放回口袋,上前把仍坐在地上的艦長扶起來:「你應該直接叫醒我,或者讓我在地上睡一會兒也行。」余讓把沉默了一會兒,情緒古怪,好一會兒才斟酌著吐詞,「我們兩個之間,你才是個病人,更應該注重自己的休息。」
余讓把艦長放回床上,讓他坐靠在床頭,給他蓋上毯子,沒什麼情緒地低頭看艦長的臉,他本來應該有很多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又不太禮貌的話可以說,最後只輕吐一口氣:「謝謝你,你應該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艦長突然說:「我想看你長什麼樣,余讓。」
余讓沉默地把放在床頭柜上的黑框眼鏡戴回臉上,他含糊:「以後總會看見的。」
艦長笑了聲:「抱歉,好像有些冒犯。剛剛你躺在我腿上睡覺的時候,我因為沒事可做,對你的長相產生了好奇。」
阿德加內沒說,他摸了余讓柔軟的頭髮,幫余讓摘下眼鏡的時候,還摸到了對方的鼻子。
眼睛無法看見的人,好像會對自己手中觸摸過的東西產生好奇。
他好奇余讓頭髮的顏色、長短,好奇這個人的五官排布,衣著、表情、睡著時候的神情。真奇怪。
阿德加內在過去,身體健康、眼睛完好的時候,幾乎不會對人的長相產生好奇。他在巡航隊時,也常聽見有人對誰的長相評頭論足、或是誇讚某個星網上的大明星,說對方長著被基因神親吻過的長相。
阿德加內有緣親眼見過這個人,也沒有產生過見到神跡的讚嘆。他很難以外貌來看人,被基因神親吻過的長相,和過去探索星球時,見到的一些以布覆面的流浪星人,好像也沒有很大的區別,他也從未產生過好奇。
他其實並不在乎余讓長什麼樣。
或者說,他對自己伴侶長什麼模樣,並不在乎,他不在乎長相。
可他現在對余讓的長相很好奇,且一日好奇過了一日。-
余讓站在病床邊看了阿德加內一會兒,他神色莫測,隔了好一會兒他摘下眼鏡,躬身,找到艦長的手,抓住。
「這是我的眼睛,瞳孔是綠色的。」余讓帶著阿德加內的手指觸碰到自己眼皮。
「鼻子。」手指落到了鼻尖上,繼續下移。
阿德加內的手指不受控地動了動。 余讓略過自己的嘴巴,讓阿德加內的手掌撫到自己的下頜處:「這是臉。」
阿德加內突然側身,抬起自己另外一隻胳膊,撫上余讓另半張臉頰,他的臉也正對著余讓的臉,笑了起來:「確實很瘦。」
余讓沒搭腔,放下抓著的阿德加內的手,站直身子。
阿德加內收手,抬頭:「之前和裴希站在一起的時候,你看起來和他差不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