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地方能容下他,他明明最開始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而已。
余讓伸手握住插入自己胸口的小刀,在與對方的爭奪中,腰腹部的傷口流出了更多的血,失血讓他嘴唇發白。
他卯著最後一股力氣狠扣住了男人的手腕,從自己胸前掰開。
他抵靠著衛生間的門,緩慢地從地上坐起來:「別著急。」他垂著腦袋,好像要睡著,下一秒囈語似地低喃了一聲。
這個異鄉的男人本來就時日無多,常年在礦區工作,輻射和礦區並不多好的醫療消耗了他的健康,他身體本就不強壯,剛剛余讓一番垂死掙扎,讓他也氣喘吁吁地坐在了地上。
靠牆坐著的余讓微抬起腦袋,瞥了一眼對方方向:「你渾身是血,現在從這裡出去,立馬會被人發現。」
「你要幹什麼?!」男人喘著粗氣對他怒目而視。
余讓笑了下,有些無力地又垂下了頭,低聲囈語道:「好了,接下來讓我們來聊一聊。」
「比如,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得了什麼不可治癒的疾病嗎?」
余讓閉了下眼睛,頭腦昏昏沉沉,疼痛的感覺反倒消失了,對面那個失序的男人大喊大叫了一會兒,後又悲愴地開始自我介紹了起來。
他說他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經歷了什麼困苦挫折,在一切即將變好的時候,生活又如何給了他一記重錘。
余讓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麼,低聲喃喃:「好的。」
「是啊,真可憐。」
「……」周圍聲音變弱,余讓鬆開按在腹部的手掌,他一隻手握著胸口的匕首,手指輕輕緊了緊。
[拔出來會比留在裡面死得更快。]余讓心想。
對面男人敞開了話題聊自己的痛苦,聊自己用攢了很久的一筆錢去從來不捨得去的商場消費,去從來不捨得坐的空中餐車用餐,滿心歡喜卻被人避如垃圾。
還聊他借了一筆錢買了昂貴的衣服,明明只是穿了一次,連標籤都沒撕掉,為什麼不能退呢。
難道因為是外鄉人,所以享受不到公民的醫療,享受不到本地公民的正視,甚至不可以退款?
余讓沒聽他說什麼,他閉著眼睛,呼吸聲音變輕。
嗡嗡幾聲震動。
剛剛兩人爭鬥時,從他口袋裡掉落的光腦有信息傳來。
余讓沒有動,像是沒有聽見。
光腦又震動了一下。
余讓反方向偏過頭躲開,他在躲避信息傳來的聲音,一切感官都模糊的情況下,信息的震動聲竟尤為清晰。
光腦震動幾下終於停了下來,余讓的眼皮已經抬不起來,他輕呼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