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芮爾就自行安排醫療成員去檢查余讓的恢復狀況。
治療椅旁的儀器內推出了兩顆放在培養液中的義眼,那兩顆眼球在清澈的培養液中如同活物般轉動著。
「他身體內的治療儀器大部分都拆下,按照身體狀況來說,恢復得不錯。」娜芮爾打開了培養液,一個長臂金屬儀器把眼球從培養液中拿了起來。
阿德加內的治療椅微往後倒,他仰著頭:「我待會兒去見他。」
娜芮爾說:「你確定要安裝義眼嗎,艦長?你眼睛的恢復程度已經很高,現在也已經可以模糊視物,再等待一段時間,或許能夠完全恢復。」
「現在安裝義眼,後續不僅需要頻繁更換,或許還會使自己的視覺神經退化,以後需要終生更換和使用義眼。」
阿德加內嗯了聲。
金屬長臂儀器,摘下了一直覆在阿德加內眼睛上的黑色晶體。
因為要做這個手術,阿德加內尚未回復的眼球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在金屬儀器停在阿德加內眼球前,娜芮爾皺著眉頭不解道:「你反對學會對人體的機械化改造。如今這樣換上義眼,學會是否會認為你在向他們釋放一種認同他們的信號?」
阿德加內沉吟了片刻:「所以這個手術,只能你來完成。娜芮爾,我相信你。」
「我不理解。」
「不用理解,很多事情我也無法解釋。」
尤其在面對自己無力的身體、無法視物的眼睛,和出不了的大門時。
這讓你像是回到了曾經歷過的某些深淵時刻,無力感幾乎可以擊潰一個人的長久堅持和信仰。
他是一艘過去巔峰期擁有兩萬名船員飛船的艦長,可是他讓自己身陷囹圄、又瀕臨死亡,他保護不了自己。
又讓自己在乎的人身處險境、遍體鱗傷、完全失去意識。
他也保護不了別人。
阿德加內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這種挫敗感能夠控制人的情緒,讓他一度把這一切歸咎於自己糟糕的身體狀態。
如果他能儘快恢復健康,健步如飛、如果眼睛能看見。
或者堅持和余讓一起出門,一切不會變得糟糕。
娜芮爾仍舊不解:「但是這毫無意義。」過去的阿德加內,從來不做收益低下、毫無意義的事情。
阿德加內嘆了口氣:「你就當是……我想要儘快恢復視力……」他頓了頓,頗有些玩味地笑了聲,「想要親眼看下余讓長什麼模樣吧。」
「……」雖然是玩笑語氣,但娜芮爾還是嚇了一跳。
阿德加內示意儀器繼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