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加內面色不變,溫和冷靜地說:「你知道,他當時傷得很重,這是我們阿波羅號上最優秀的醫生所商量出的治療方案。」
「怎麼可能?他以後都不會記起過去的事情?他忘記了我?忘記了媽媽們?」
阿德加內笑道:「他之前發生的事,我們都可以告訴他。比如你想要告訴他一些對他而言很重要的事情嗎?或者他過去發生的,對他而言很有意義的時刻,還有一些他開心的記憶,我們都可以告訴你。我之前就告訴他你是他的哥哥。」
法賓在沉默了很久後,嗤笑了聲:「也是。」他轉而對余讓說,「余讓,反正你以前過得也沒什麼特別的。你就我一個關係不太好的哥,兩個不太負責任的媽,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有一次聚餐時,你和我聊自殺,我問你什麼是自殺,你說給自己一刀,真是個荒唐可笑的想法,那一度讓我覺得某天你會偷偷給自己一刀,給我們一個驚喜。」
「法賓先生。」阿德加內打斷他的話。
法賓哦了兩聲:「隨便吧,我聽你說話語氣也比過去要好了點,你要跟著這個……移民別的星球嗎,挺好的,那再見啦。你的錢我到時候轉給你。」
「阿德加內……」法賓沉默了片刻,感嘆了起來,「還挺奇妙的。」-
法賓掛了電話之後,余讓摘下耳朵上光腦——[抑鬱症嗎?一個人如果真的二十三歲穿來,而原主又是個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幾乎沒有社會關係的邊緣人,自己獨自一人待在這樣的壞境下,不排除待了幾年後患抑鬱症的可能。]余讓覺得有些古怪,如果這個人是他自己的話,他應該在這個世界的第一件事,就開始擬定自己的[抗抑鬱計劃],確保自己的精神健康。
他應該很難讓自己掉到意識的深淵裡到爬不起來的地步。
余讓想了想,問坐到他身旁的阿德加內:「艦長,不知道這樣問,你會不會覺得奇怪。」
「不會。」
余讓頓了頓,笑了起來:「艦長身上有一種,很容易讓人相信的能量。」
阿德加內問他:「你要問什麼?」
「你覺得,我是不是不是過去的那個蘭多?」余讓笑眯眯問。
阿德加內頓了頓。
余讓笑著的雙眼認真觀察著阿德加內的面部表情。
阿德加內只除了剛開始的一愣,表情又回歸常態,他慢條斯理,又語焉不詳地回說:「我不確定。」
余讓本還想再接再厲地問,不知道為什麼,他對阿德加內擁有一種信任感,覺得自己問什麼,阿德加內都會如實相告。
還沒問出來,車內廣播突然響了起來,它提示船員,飛船的躍遷活動即將在半個小時候開始。
余讓被打斷思緒,側頭認真聽了下——他記得之前說,飛船還有二十個標準時才會離開,怎麼突然變成半個小時了,而且目的地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