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都红成这样了。”男生被她这坚定的自以为自己清醒的模样笑到,伸手要去碰她的脸, 被她躲开。
“柳絮宁。”胡盼盼叫她。
柳絮宁迷迷糊糊抬头。
胡盼盼下巴一扬:“你哥来了。”
柳絮宁和男生一道回过头去。
见到往这边走来的梁恪言, 柳絮宁呆滞的眼神里缓缓绽开一抹愉悦, 笑得露出一口漂亮的贝齿,用力冲他挥了挥手。
那时的她表情呆滞, 原本整齐的刘海上竖着一缕呆毛,随她挥手的动作也一摇一晃。从面颊至耳垂,通通被绯红弥漫,醉酒味十足。
男生低声问:“他是谁啊?”
“她哥。”柳絮宁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已经走到身边的梁恪言打断。
胡盼盼一众好姐妹互相挑眉交换眼色,最后齐齐落在胡盼盼脸上,颇有一种“有此极品不早说”的遗憾感。胡盼盼无辜望天。
男生钝钝地“哦哦”两声,七摇八晃地起身要和他握手自我介绍。
梁恪言掩住不耐,手掌虚碰他一下,又拉过柳絮宁的手臂:“回家了。”
柳絮宁彼时思绪全无,被他拉着走时也不忘回头看其他人,笑吟吟地摆手:“盼盼,拜拜。婷婷,拜拜。大家都拜——”
梁恪言耐心等她第二个“拜”字出口,她却打了个酒嗝,朗姆酒和青提汁的味道混着钻入梁恪言的鼻息。
他一手臂弯挂着她厚重的外套和小包,另一只手搭过她的肩膀,嗓音在喉咙里压得极轻:“和你的朋友们拜拜好了?能回家了?”
柳絮宁在他怀里,听见他的声音,迟缓地仰起头,醉醺醺间和他对上视线,灿然一笑:“你也拜拜。”
梁恪言说:“那谁送你回家?”
她思考许久:“我哥哥有很多很多车。”
他继续问:“那谁开车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哦好吧,那你别走。”
这样说还不够,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你别走啊。”
梁恪言嗯了声,手腕间有股凉意,他下意识低头,是她手腕上的手链碰到了他的皮肤。他莫名觉得眼熟,于是多看了一眼。
柳絮宁发现他的目光,倏地把手藏在身后,毫无震慑力地威胁:“别想抢走。”
梁恪言有一瞬失语。
“怎么突然戴了这个?”
“这个吗?”柳絮宁抬起手,三条手链在灯光下浮空着,如缀上灼眼的光。她手腕晃动间,梁恪言眸光闪烁,如一场压缩的记忆突然拉长,浮动跳跃着回溯至他眼前。
他记得它。
那是柳絮宁高考刚结束的夏天,他给梁锐言买了份毕业礼物,路过一家专柜,他突然想起,自己给弟弟买了礼物,那绝不能厚此薄彼,他的妹妹自然也该有一份。于是走进那家专柜,为她挑了一条手链。
柜姐上下瞧了眼他穿着,又注意到他腕间和手上提的那表牌子都价格不菲,他手上的那一款更是限量,于是又向他介绍好几款,说几条一起戴才好看。
梁恪言无所谓她口中的好看,但他也觉得可以多买一些任妹妹挑。
可送给她后,他从未见她拿出来过,她的手腕上也只戴着和梁锐言一模一样的手串。
倒是专情,长年累月都没有想要更换的想法。
梁恪言于是顺理成章地忘记了这件事。
时至今日,他又在她手腕上瞧见这份古早的毕业礼物,也不知心中是何情绪。
“都怪你,我没有手串了,不习惯啊,只能戴这个了。”
记忆被她的下半句话拉回。
怎么就怪到了他的头上?
紧绷着的脸在此刻终于有了点笑意。梁恪言不再说话,只拉着她往外走,倒是柳絮宁,酒精打开了话匣子,回程路上只有她一人的喋喋不休。
梁恪言第一次为她的话多而感觉到耳朵疼。
夜色里的云湾园被安静笼罩。
半拖半拽着柳絮宁下车,在玄关处换鞋也显得费劲。
梁恪言在她面前半蹲,去解鞋带。
眼前昏昧一片,柔软的长发随她的低头晃荡在他的耳垂与后颈。也不知她今天喷的什么香水,一股奶油硬糖的味道。
梁恪言指尖一顿,只觉得这痒意和她靠近时的气息如燎原之火从头顶烧至脚尖,把人的理智一丝一扣地从身体中挤出。
“你怎么不开灯呀?”她好奇地问。
因为他不想开。开灯必然引起旁人注意,这旁人里有谁,这栋别墅之内又有谁存在,他不知道,但无论是谁,都请不要来打扰这段独属于他和她的时间。
轻轻一抽就能松开的鞋带在梁恪言掌心里静静待着,就似他和她的关系,破局之法简单轻松,大不了分崩离析而已,原定的结局不就是如此。
可他偏偏不要,他偏偏要执迷不悟地站在悬崖边上,在一团乱麻之中与她屡次纠缠。
“你怎么不说话。”她脚尖动了动,被他一把扣住脚腕。
“别动。”第一次伺候人,不太习惯,所以耐心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