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狗被自己說服了。
江家已經走了大半個月,再過幾天就能到達目的地,那是汪老太太和汪芮的娘家,汪家本家所在的木州。
要到木州,要先經過汾城,汾城多山,路比其他地方難走,而江家這次出來的匆忙,沒來得及雇鏢局,所以每次都會先派人去前面打探。
一行人中會騎馬的六個人,三個馬夫管著六輛馬車不得空,剩下三個會騎馬的只有江家大爺和三爺,以及一個老太太的忠僕周大雨。
被呵護的「嬌花」陳三狗多次表示自己也會騎馬,可以幫忙,但都被老爺駁回去了,他怕自己這朵精心呵護的「嬌花」被風吹殘了花瓣,被馬背硌壞了花蕊。
於是就那三個人輪流朝前跑來回,為大部隊探路。
這回輪到江子德。
「三弟,前面路況怎麼樣?」
「前面,還行吧。」江子德目光躲閃,語焉不詳地回了這麼一句。
江老爺皺了皺眉,追問:「還行是個什麼還行法?我們一家老小都得從這過,要是前面有什麼不對的,我們就換條路,這可不是兒戲!」他語氣稍稍嚴厲了些。
江子德縮了縮脖子,挺大的個子在馬上縮的短了一截,看著有些滑稽,說話中氣不足起來:「還行就是……就是還行嘛,看著沒什麼情況。」
他向來是怕這個大哥的,自從上任江老爺去世,他上學讀書娶妻,幾乎都是大哥操辦的,大哥管得多,也管得嚴。
「走了半個多月了,怎麼探路你還不知道嗎?山水、路面、驛站、村莊、城鎮,這些你是一個也沒看到嗎?之前去探路不是探得挺好的?今天怎麼回事?」
「大哥……我,我肚子疼,我去出個恭……」
江子德說完就匆匆駕馬跑了,一點不像肚子疼的樣子。
他不敢說自己只是看著前面有個大峽谷,兩邊都是陡峭的懸崖,擋住了陽光,中間的谷道烏漆嘛黑的,他在谷道前躊躇幾息,還是沒膽量再朝前探。
天色不早,沒時間再讓人去探一遍,峽谷這邊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可就是這唯一一回沒探明白的,出了事。
陳三狗正坐在車轅上吹風,晃著倆腿聽車廂里的楊秀榮對著汪芮說單口相聲,突然,一邊的峽谷落下幾塊石頭,沒砸著人,卻嚇了陳三狗一跳,他推了推馬夫,讓他注意再有石頭。
果不其然,隨即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落石。
前面和後面的馬車都提高了警惕,本來三個車夫管六輛馬車就挺不容易的,現在一落石,幾個馬夫都手忙腳亂起來。
江子霖和周大雨果斷棄馬跳上了馬車,穩住了兩輛,剩下一輛卻沒人管,江子德不知道跑哪去了。
於是陳三狗接過韁繩,讓他們這輛馬車的馬夫放心去管別的車。
六輛馬車左躲右閃,倒也沒被砸中,脫離人控制的兩匹馬也靈活得躲過了落石,沒馬受傷。
但越接近谷口,最前面的江子霖心就越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