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就吃了晚飯,就聽起收音機來,聽著聽著就聽入了迷。
直到七點,杭尋回家,問女兒呢,張淑芬才一拍大腿。
而這時候,杭雅菲怎麼都找不到許野了。
那是東北最冷的臘月,一入夜,寒風跟刀子一樣,杭攸寧穿著的是姐姐穿小的舊棉襖,既不抗風,也不抗凍。
那是杭攸寧最兇險的一次生病,醫院說不中用了,趁著沒斷氣,趕緊給孩子穿衣服吧。
穿衣服的意思是孩子下葬的時候,得給她穿一件新衣服,人死了,硬了,就不好穿了。
院裡的老人都說,這孩子可能是童子命,要回去天上做神仙的,父母把她強留在人間,反而害了她。
張淑芬回去買裝殮的新衣服,回來才發現,杭尋坐在病房門口哭了。
上過戰場,殺過人,九尺的錚錚漢子,哭得像個孩子。
張淑芬心裡突然有個奇怪的念頭,如果是建設和雅菲出事,杭尋不會這麼哭的。
他們都更像她,跟這院裡所有孩子一樣,是這片黑土地上快活蒙昧的小生靈。
只有杭攸寧,她從長相,性格、到那種跟周圍人格格不入的安靜,都活脫脫一個杭尋。
而且就那麼邪門,這孩子沒離開過東北一天,但說話會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南方腔調——那是杭尋老家的口音。
她對杭尋來說不僅僅是個女兒,還是個陪伴,這麼多年,他在東北,始終覺得很孤獨。
現在,這個念想也沒有了。
張淑芬鼻子一酸,她可憐她女兒,也可憐女兒的爸爸。
其實最可憐的不是自己麼?從她肚子裡生下來的骨肉,只活了五歲,結婚二十年的丈夫,始終跟她隔著心。
這時候,杭雅菲喊起來:「媽!媽!你看寧寧眼睛在動呢!」
她撲過去,握著妹妹的小手,喊著:「杭攸寧!你起來!你不聽話,我再也不帶你玩了!」
她是最優秀的大隊長,她從來沒闖過這樣大的禍。
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一個沒有妹妹的人。
杭攸寧眼皮下眼珠在轉,慢慢睜開眼睛,她呆呆的看著這陌生的病房,這是哪裡啊?眼神最終定在杭雅菲身上,是姐姐。
她小聲叫了一聲:「姐姐。」
蒼白著臉隨即露出一個笑來,笑眼彎彎,很高興的樣子。
杭攸寧最終活下來,本來入殮的小衣服成了她過年的新衣服,她很高興,她還是第一次穿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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