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繞著杯盞口打圈,劉子駿漫不經心道,「孤懷疑一個人,不需要證據。即便你不說,孤認定你背後的人就是三皇子。你招不招,對孤而言都一樣。你,沒有價值。」
廖乾鳴嚇得不清。太子如此暴虐殘忍,已經猜出真相,他沒有活路,連家人親族都保不住。
郝瑾瑜一臉誠懇:「廖主簿,殿下大難不死,乃為天命之子。你何必倒行逆施呢?只要你說出幕後之人,願意作證指認,殿下亦不是嗜殺之人,你的族人必定無虞。」
「罪臣願意供述所有,請殿下繞過罪臣的家人!」廖乾鳴叩首道。
劉子駿與郝瑾瑜對視一眼,默契十足。
廖乾鳴曾在京城李氏門下任職,後外放做官,與三皇子一派關係密切。
前幾日,他收到青州府李鈺,亦是鄭國公堂侄的急件,要求他弄到攜帶鼠疫的跳蚤,放置到太子床上。
廖乾鳴雖知此事大逆不道,一旦被人發現,死不足惜。但李鈺承諾的官位太令人心動,廖乾鳴最終動了心。
買通阿福放鼠蚤,而後找機會將其殺害,扔進餓死的災民屍體內焚燒,毫無蹤跡可尋。
下疫病雖然成功,卻遲遲沒有等到太子病死的消息,內心焦急不已,又被李鈺連發好幾封書信催促。
今日大火點燃太子舊寢,廖乾鳴猜想太子安危可能有變,故悄摸摸探查,被隱藏的人捉個正著。
前因後果明晰清楚,劉子駿讓廖乾鳴簽字畫押,又按照他的說法,搜查出往來書信。
「人證物證俱全,三皇子離死不遠了。」郝瑾瑜道。
劉子駿反問道:「先生熟知父皇,你認為父皇會殺了三皇弟嗎?」
郝瑾瑜愣了一下,搖頭道:「不會。老皇帝最想要的便是朝堂安穩無事,一旦三皇子一派悉數剷平,朝堂必定震盪,勢力重新洗牌。他不會希望一家獨大,哪怕是太子您。」
「所以還不是時候。先將人秘密關押,莫要三皇弟殺人滅口。等到合適的時機,一擊即中。」劉子駿道。
握有充足的證據,還能保持冷靜,一點都不飄。
劉子駿的心思太深,非他所能及。郝瑾瑜心裡咯噔一下,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了一丟丟迷茫:這麼難纏的未來帝王,他能全身而退嗎?後院的坑,要不要繼續挖啊?
真令人苦惱。
「先生怎麼了?臉色如此難看。」劉子駿關心道。
郝瑾瑜輕輕搖頭:「照顧你多日,有些睏乏。」
「睡了一日,還困?先生是豬嗎?」劉子駿親昵道。
郝瑾瑜被懟得火氣上涌,陰陽怪氣地說:「殿下從前對洒家尊重如師,乖巧又貼心。如今倒好,洒家比之從前辛苦百倍,反換來殿下罵一聲『豬』……」
「從前」二字甚是扎耳。
劉子駿面容冷肅:「從前已不在,只有現在。孤問先生,你到底在意從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什麼「從前」、「現在」?非要問他更看重以前的自己,還是現在的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