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夕陽黃昏,他入目,是血紅。
意外總是來得猝不及防,縱使聞奕已經命人保護格爾落,格爾落仍舊死在了一個冬日的深夜。
而本該退回草原的十六部,捲土重來。
冬日的冰面,已然能行人。
一戰打得很艱苦,兵力懸殊。
後來,只能冒險斷對方糧草。
對方顯然沒想到會有人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天裡徒步繞到後方截斷他們的糧草。
那一日,聞奕一行人被追殺到深山,跟著他的士兵為了保護他而死,他左肩中箭,拼著一口氣血戰,在力竭之際,聽到了轍蘇喚他的聲音。
似彌留之際般,他看到了滿臉慌亂衝過來的轍蘇,又看到了一身清冷似月,溫柔注視著他的莫肅琛。
身體不受控制,倒進冰天雪地里,他閉上眼睛,任由意識沉入深淵。
那一戰,十六部不得不退兵,聞家軍死傷過半,損失慘重。
聞奕受重傷,幾度瀕臨死亡。
中箭的位置距離心臟很近,當時之所以還能拼著一口氣殺敵,便是彌留。
軍醫用盡辦法抱住了一命,直至第五日,聞奕才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睜開眼睛,整個冬日都躺在床上。
第二年春天,十六部呈帖議和。
聞奕受命回朝。
「你終於回來了,今日給你設了洗塵宴,你可要到啊!」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激動地拍著他的肩膀,興奮不已。
這是當時教他武功的師父的大弟子,丞相家的二公子鄭宇垚,二人初見時互看不順眼,每次都要過上兩招,後來倒是惺惺相惜。
「好啊。」聞奕笑著回答。
「我觀你瘦了,也黑了。」鄭宇垚上下打量著,輕聲詢問,「上次急報上說你受重傷,差點給我嚇死。」
「命大,不還沒死嗎。」聞奕毫不在意地搖頭失笑。
鄭宇垚蹙眉打斷,「呸呸呸,說的什麼話,你可要好好活著。」
「你是不知道,當時國師的臉有多黑,給我嚇的……」鄭宇垚應景地抱臂抖了抖。
聞奕愣神,咽了咽口水,喉間發澀,「莫……國師,他也在嗎?」
「可不是,當時說是急報,結果一陣風國師站在殿上,給人嚇死。後來說你性命垂危,國師一言不發,沉著臉走了。」
說著,他左右看了看,見無人在,方才神秘兮兮地湊近低聲道:「聽說國師做法了,才保住你一命。」鄭宇垚滿臉好奇地眨了眨眼,「真的假的?」
聞奕心跳加快,他抿了抿唇,突然想起沉睡的那幾日,他總能看到莫肅琛,男人只是沉默而溫柔地凝視著他,湊近他描摹他的眉眼。
每當他開口,男人都一言不發,只沉默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