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澤的話語平靜又溫和,但諾伊爾心裡清楚,和他們這些軍校授銜不一樣,克洛澤放棄家族的蔭庇,投身軍營,從下級士兵做起,作戰英勇一路被提拔為上尉。
軍功累積至今,足以提拔為國防軍最年輕的校級軍官,可他卻拒絕授銜,將機會留給在戰場上犧牲的某位同僚,為的就是讓政府下發的撫恤金足夠供養那失去丈夫兒子的一家老小。
克洛澤不貪權位,不愛金錢,作戰時意志卻比尋常德國男兒更加勇猛堅毅,而且他性格沉穩,從不輕易許諾,說到就一定能做到,諾伊爾深信不疑。
他的家族對於納粹黨一些滅絕人性的政策很反對,而克洛澤家族也反對極端民族主義,他們是政治軍事上的盟友,結盟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忠於德國。
「自詡高貴純正的日耳曼男人,有何貴幹?」圖南對擋住自己去路的金髮小熊很沒有耐心。
諾伊爾攬住她的肩膀,「你要嫁給克洛澤,不如嫁給我。」
圖南揮開他的手,「滾蛋,不准碰我。」
「或者我們私底下可以做一對情人。」諾伊爾退而求其次,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休想,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
除了糾纏不休的金髮小熊,在其他的地方,圖南充分感受到,作為克洛澤的未婚妻受到的禮遇。
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門口時不時晃悠的那些黨衛軍們暫時消失了,也許他們還有暗探躲在遠處,但至少眼不見為淨。
然而壞消息總是來得突然,隨著戰火燒向法國境內,華沙城裡的駐軍陡然增多,為了維護秩序,納粹惡棍掌管了全城。
一個月後的某一天,黨衛軍的黑麵包車駛到大學門口,一個遍體鱗傷的男人被拖了出來,他是教授的學生,在受刑之下指認教授是法國情報人員,教授被當場逮捕。
幾天之後,圖南從二樓窗口看到了隔壁別墅的慘狀,那是瀕危野生海洋動物課題組的住所,她還曾經在實驗室給這些師兄師姐們打過下手。
可現在,學生和教師們都站成一排,高年級的學長出聲抗議,被用槍托打倒在地,一個教師上前理論,被當場開槍處決。
圖南無法說出內心的恐懼震懾,戰爭對人心的吞噬是一步步完成的,她的未婚夫克洛澤這幾天早出晚歸,沒辦法給她提供心理上的安慰和支持。
蓋世太保們趁著克洛澤不在,闖進別墅,將教授夫人和教授的兒子抓走,而圖南因未婚夫留下的衛兵們保護倖免於難,但她越來越意識到,身為教授得意門生的自己已經處於極度危險的邊緣。
當天晚上,衛兵隊長秘密找上她,神情凝重地說,教授一家三口都被送進了集中營,蓋世太保們正在申請特殊逮捕令,這兩天就會下來,到時候將再也無法阻攔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