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千韶搖頭道:「倒和找咒印術士無關。只是為師過往的一些舊事,最近正好稍有頭緒了,便打算詳查。」
徐卓聞言吃了一驚,他猛然回過頭,確認身邊的小十還在熟睡後,才壓下了驚慌,低聲問道:「師尊過往的事,難道是……」
薛千韶頷首,安撫地一笑,道:「你結成金丹後,我認為你已能獨當一面,便曾告訴過你了罷?我入道時尚有塵緣未斷,很可能是欠了極大的人情未償,如今似乎已到了時候了──你應當還記得這回事罷?」
徐卓瞪大雙眼,道:「這樣重大的事,弟子怎會忘?師尊不是說,這件事很可能攸關性命,恐要拿命去償的嗎?您又是如何知曉已經到了時候?金丹修士的壽元至少有五百年,您還未及一半,怎會在此時就……」
薛千韶搖頭,緩緩道:「天命難測,並沒有我剩餘數百壽元,老天就會晚些將它收回去的道理呀?」
徐卓慌忙地低聲道:「可、可我和幾位師弟,都還不夠老練,無人能接掌門之位啊!師尊要是突然走了,我等該如何是好?弟子還未有準備……」
薛千韶道:「所以為師才提前告知你呀。遲早是有這麼一日的,如今只是提到眼前可見之處罷了。」
徐卓仍不甘心地道:「可師尊又是如何斷定時候到了的?若因誤判而急著償還,反而被人利用或搭上性命,豈不冤枉?!」
薛千韶答道:「我幾日前推演過,知道自己的時日恐怕不多了,若真有人情冤讎未了,也該是時候找上門來了。說不定就連小十身中惡咒印,也只是受我牽連罷了,倒是我累了他。」
徐卓聽罷愣然不語,似是想再勸些什麼,卻已無話可說,再眨眼時,他眼中淚水竟滾落了下來。
薛千韶見他如此反而被驚到了,忙傾身向前拍了拍他的頭,安撫道:「為師也不過是為防萬一,先和你說一聲。你可是大師兄,九個師弟都還要你照料的。」
徐卓忍下了淚,啞聲道:「弟子自然曉得,可還是難受啊!師尊您難道就沒有絲毫怨懟?明明已踏上仙途,卻被舊事糾纏斷了進境,如今甚至要斷送性命,您難道都不曾感到不平?」
這回,薛千韶並未答話,只是又沉默地拍了拍他的頭。
恰好在此時,放置一旁的通聯陣盤亮了起來,一封薄薄的信落到上頭,將二人的視線引了過去。
薛千韶看出這是來自九霄門的信,心下訝異,當即展信閱讀。幾日前,他托七師弟為他轉寄的幾封信,正是為了向三大仙門中的友人探口風,旁敲側擊蘇長寧的事。
如今修真界龍頭的三大仙門為九霄門、丹門與臥龍門,它們之間面和心不和,卻也對彼此知之甚詳,是以薛千韶在丹門和臥龍門的友人,回信內容都頗爽快,只可惜他們也並未帶來多少切實的消息。至於他在九霄門中的舊友,則多半含糊其辭,只承諾會替薛千韶探問一番,卻再無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