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璐聞言,卻憂心又無奈地望了他一眼,道:「只是反覆拔除魔根的過程,終究是刮骨般的疼啊。你要是耐不住,千萬記得跟師尊說,我們或許能再找別的法子來幫你。」
蘇長寧愣了一下,面上神情軟化,微笑道:「多謝師尊。」
封璐順勢拍了下他的頭,笑道:「有什麼好謝的。」
蘇長寧謝的,乃是這份來自長輩的回護之情,畢竟從未有親長待他這般用心,封璐似乎並不明白,但他也不多加解釋,只是將這份溫暖深深收起。
封璐接著道:「不過,為師今日找你來,卻還有旁的事。」
蘇長寧聞言並不感意外,師尊向來是每旬定期為他確認一次經脈,今日卻並非例行日期。於是蘇長寧拱手一禮,道:「弟子洗耳恭聽。」
封璐打量他片刻,突然道:「千韶還小,你可別把他逼太緊了,舉止親暱還是要有個限度。」
蘇長寧略感驚訝地擡起頭。即便他性格沉穩,乍然被師尊點破此事,還是令他有些尷尬,眼神難得有些閃爍。
封璐續道:「為師知道你心裡有分寸,你倆也確實有此緣份,但你們還太年少,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難免……嗯。為師只能提醒你,千韶不宜過早結丹,最好能拖過一百歲,否則後患無窮。」
事關薛千韶,蘇長寧蹙起了眉,按下焦急之心後方探問道:「師尊說他不宜過早結金丹,是不是與他家裡的事有關?」
封璐被他這麼一問,略感詫異,卻還是答道:「此事我不能透露太多,但確實是與他家族有關……仙途之上,最怕冤親債主,紅塵仇怨。若牽涉過深而揹上罪業,結丹或結嬰時的劫雷,便會十分兇險,是以他的修為進境實在不宜太快。」
蘇長寧聽得似懂非懂,還欲追問,封璐卻擡手道:「為師知道你關心千韶,但此事無論如何,也不該由我來說,他既不想讓你曉得,為師便會尊重他的選擇。如若他願意向你吐露,你自會知道。」
離開洞府的路上,蘇長寧心裡還是轉著這件事。他何曾不想親自問薛千韶呢?
他曉得,薛千韶有時會陷入追憶中,變得沉默寡言,蘇長寧見不得他這樣,便在一次下山時,去給他買了一張古琴。此後薛千韶心中鬱結時,便會找地方悄悄彈琴,雖然同樣一語不發,沉鬱的琴音卻是一種另類的訴說,至少不是悶在心底煎熬自己。
蘇長寧有時會尋音而去,在他身旁守著,但也僅限於沉默陪伴而已,始終無法開口去詢問他的心事。
他總覺得薛千韶心底,有一處無法癒合的傷,並不允許包括自己在內的人去碰觸,蘇長寧揣測,該是與他的身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