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磨經上次一議,便斷定大壯不是韓凜,對此次議會嗤之以鼻,根本沒有參加。
「若誠如你所說,大壯是韓凜,那他真容都被你見過,為何還要隱藏身份?」又有人質疑。
鄭丞道:「他眼中只有那夏宗主,其餘事一概不問,我懷疑他記憶有所缺失。」
「魔頭韓凜眼中只有一人,為他燒飯做菜抓魚種地?這也太荒謬了。失憶更說不通,常人失憶,難道不該急著尋找記憶?怎會如他一般蟄居名不見經傳的破小宗門中。」玄天宗長老連連搖頭,「鄭長老,你尋魔心切的心,大家都懂,但不可指鹿為馬。」
「那兩月前,仁心山方向忽然出現的天象異常呢?那分明是魔頭施展本源靈力的異象。」鄭丞列出最後的證據。
「不過幾片忽如其來的黑雲,並不見赤雷。」有人辯駁,「夏季陣雨雲,鄭長老總不會沒見過吧。」
鄭丞本想領功,此刻卻被多方反駁,頓時明白了一個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實:他怕韓凜,難道其他修士不怕嗎?即使與其修為相當的王邇,都不能獨自戰勝渡劫重傷的韓凜,其他修士還不是如蚍蜉撼樹。若大壯不是韓凜,自然皆大歡喜,若他是,如今也無人敢承認,敢明面上與不知恢復了幾成的魔頭對抗。
最好的方式,便是堅持韓凜已死的結論,若有朝一日魔頭當真捲土重來,仙盟大概也會給出什麼奪舍重生的論調,以保全最後的顏面。
一場議事表面上不了了之,修者們卻各有所思,有表里如一心大的堅信鄭丞純屬沒事找事,有見過韓凜冷漠如冰屢次拒絕梅磨不惜動手的笑鄭丞扯謊都不像,卻也不乏謹慎悉心不甚了解韓凜的信了鄭丞的話,準備暗中部署行動起來。
一陣西風一陣寒,臘月初八,仁心山迎來了第一場雪。
夏南星上輩子是南方人,見過最大的雪,不過能在車頂上堆個拇指大的雪人,看著漫山遍野被厚雪覆蓋的場面,又想玩,又不敢玩。
隨著天氣變冷,他的心疾也越發嚴重,雖不至於像剛穿越來時一步三喘的程度,卻也讓他無法長時間專注看書製藥,往往坐半個時辰,就要去床上躺半個時辰,否則起身時的心悸,會讓他眼前一黑。
意識到病情加重後,夏南星果斷合上了送來穿堂風的窗戶和大門,屋裡再次陷入陰仄,大壯知道他愛看雲雨花草,便在門窗上設下一道擋風隔溫的透明靈障,夏南星這才得見這場美麗的雪景。
日落月升,枯萎的長草被冬雪壓斷,窗前一片白茫,灑入屋內的月光冷慘慘的,夏南星脫下大壯為他準備的毛絨大氅,睡前剛泡了個舒適的熱水澡,這會兒卻手腳冰涼,拽了拽能把人淹沒的厚棉被。
「冷嗎?」大壯替他掖緊被子,伸手便要施展靈力。
煉虛期修士的靈力幾乎無所不能,夏南星清楚,卻覺得不安,靈力並不能治好他的心疾,明明修為提高了,心疾卻變得更嚴重。
從前,夏南星自小與先心病相伴,看著同齡人玩鬧,雖然羨慕,卻也並不十分難受,但夏日的那幾個月,感受過無病無痛的幸福,此刻卻發現健康只是黃粱一夢,不免覺得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