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卻盯著林岱安手中茶盞,淡淡道:「茶涼了。」
他抬頭,盯著林岱安,緩緩道:「我等不及了。」
林岱安恍然。
從他父親被害,到三年前林暮之死,以及許多無辜性命葬身大海,那麼多年過去,唐儷文卻還日日沉醉在富貴溫柔鄉中。
他林岱安又何嘗不心急?
「你呢?」宋徽問道,「你對靈均,可有真心?」
林岱安道:「我對靈均,絕無一絲假意。」
宋徽訝然。
林岱安反問他:「你對唐歌,就無一絲喜歡?」
宋徽自嘲道:「像我們這般出身的人,喜歡與不喜歡,也沒什麼要緊。王琅王琳,我與唐歌,甚至還有靈均,將來,都是要娶妻的。」
他端起茶杯,輕輕吹著,「你與我說什麼喜歡不喜歡,我只覺得好笑。」
林岱安表情微凜,片刻後回道:「靈均與你們不一樣。」
臨別之際,林岱安坦言道:「唐儷文的罪證,我已收集得整整齊齊,只待年關陛下召他回京述職時,向陛下揭發他的惡行。還請宋家再耐心等一段時日。」
林岱安走後,宋徽獨自一人矗立窗邊,推開窗子,望著巷子裡穿來穿去的喧鬧人群,愣愣出神。
宋徽第一次收到情詩,來自唐歌。
那年唐儷卿被封皇貴妃,他姐姐在後宮交託出管轄權,謹小慎微。而他自己更是日日被父母嚴厲教導,定下許多規矩,不許鋪張浪費,吃穿用度必須節儉,不許逛酒樓歌苑,日出必起日落必息,站必正方,不許左搖又晃,坐必矜莊,不許東倚西靠,目不斜視,不許東張西望,不許高聲言語,不許面露倦怠懶意,不許打保嗝……
他雖聽話,卻也覺得十分煩悶無趣。那年,宋徽過生日,午膳卻只有一碗長壽麵,他最厭煩吃麵,實在沒胃口,便一口未動。到了晚上,才覺得飢腸轆轆,可宋家又規定過午不食。
宋徽氣悶之下,一個人出府去,路過一家酒樓熱鬧非常,便逕自走進去,點了好幾道他一直想吃卻很少有機會吃得到的菜。
縱然內心呼嘯著要狼吞虎咽,他卻依舊吃得小心翼翼,不緊不慢。
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個又軟又糯的說話聲,「你是哪家的小公子?怎麼就你一個人?」
宋徽抬頭,見一個少年正笑著看他。那少年模樣很清秀,微胖的圓臉白皙紅潤,一雙又大又黑的瞳仁占了眼睛的大半,嘴角朝上微微勾著,一副十分溫柔可愛的樣子。
宋徽在皇家宴席上見過他,一眼便認出他是唐歌。
只是唐歌卻沒認出來他。
「我能坐你對面,與你一同用膳嗎?」唐歌問。
宋徽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