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盯著他,木然的臉上莫測地變幻了幾種神情。
提及楚天涯,花朝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從他小時候聽聞楚天涯行俠仗義開始,他是如何崇拜傾慕楚天涯,如何想成為像楚天涯那般的大俠,到他如何想盡辦法背著他爺爺煉劍,如何偷偷地一個人藏在山腳下偏僻處對著一個破爛的秘籍練功,又是如何四處打聽楚天涯的蹤跡,他又為何來到西北等等。
「楚天涯一定就在這附近!」花朝信誓旦旦道,「我打聽了來往的商人,再往北也沒有楚天涯的蹤跡,他一定還沒走遠!」
說完,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話,不好意思地笑道:「你聽煩了吧?」
這病美人長得白白淨淨的,風一吹就倒,顯然並不是一個熱衷江湖事的人。
病美人轉開眼,聲音依舊沙啞中帶著木,「你怎麼知道,楚天涯的蹤跡?」
說起這個,花朝又得意起來,「前些年,楚天涯做事還會留名,後來,漸漸地就蹤跡難尋,我猜他後來做好事,不願意再留名了,打聽他的事,便不再提及楚天涯,只需要問哪裡有人遭過難,受過什麼高手的相助,尤其是不求回報、消失得極快又無影蹤的,那便十有八九,是楚天涯了!」
病美人卻給他潑冷水,淡淡道:「或許,楚天涯早就死了呢。」
「不可能!」花朝斷然否決,有些不高興。
但他見病美人將餘下那碗茶遞給他,那脆弱模樣,叫花朝想起風中搖曳欲滅不滅的燭火,自己都快滅了,還想要暖熱別人,不由得就消了氣。
他長嘆一聲,接過茶碗一飲而光,想到自己跋山涉水,千辛萬苦來到荒涼戈壁,到如今連個楚天涯的影子也沒見著,縱然他心境再樂觀,此時不免也有些惆悵,嘆息道:「唉!我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不過,只要我活著,我就一直找下去,總有一天,能找到他的。」
病美人放下茶碗,對他的執著似乎並不在意,木然道:「我也在找人。」
花朝驚訝道:「你找誰?」
若是找人,又怎麼會尋死呢。
病美人道:「我要找的人,可能這輩子也無法找到了,甚至,我連他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不過,憑著這尋人的名頭,我逃離枷鎖牢籠,走遍這天下河山,也算不枉來這世上活一遭了。」
「你要找誰?」花朝再次好奇地問,「我找楚天涯時,一起幫你打聽呀!我這些年曆練出來尋人蹤跡的本事,說不定能幫上你呢!再說,兩個人找,總比一個人快些!」
病美人卻只是微微搖頭,並不肯回答他。
花朝也不失望,不說就不說吧!他生性熱愛自由,不喜歡強迫自己,更不會強迫別人。
「對了,我叫花朝,字千醉,你呢?」
病美人抿嘴不語。
花朝愁得撓頭,「那我怎麼稱呼你?」
花朝心想,我總不能喊你病美人吧。
病美人還未答話,就聽老神醫在外頭喊道:「十兩!止瀉藥一副!」
病美人起身,當真轉過後頭,去藥櫃裡抓藥去了。
花朝跟著去瞧,見他動作十分熟練,敢情在他沒回來的時候,老神醫是拿病美人當藥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