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著他單薄瘦弱的身板,幾乎下一瞬就要倒下。
神奇的是,他竟依舊穩穩地坐在那裡。
「喂,你不冷麼?」花朝飛身上去,坐在他身邊。
病秧子不回答他。
花朝也不再說話,朝後躺下,枕著雙手,靜靜聽著那喪葬曲一般的簫聲。
哪怕是花朝這樣沒心沒肺、整日掛著笑臉的人,也被這簫聲渲染得滿心傷感,回憶起自己去世的爺爺,落下淚來。
連簫聲什麼時候停了,都不知道。
兩人靜靜坐了許久。
直到病秧子突然劇烈地咳嗽,花朝才回過神來。
他慌忙坐起身,「你這個身子,還坐著屋頂上吹冷風,真是嫌自己命太長不成!」
他正要飛身下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吃驚地扭頭盯著病秧子,「你……你怎麼上來的?」
病秧子淡淡瞅了他一眼,「爬上來的。」
花朝:……
他朝下頭一看,牆上竟真有個梯子,是老神醫用來取存放在高處的藥材用的。
他清了清嗓子,「我……我幫你下去吧。」
不知為何,他竟有些緊張。
病秧子淡淡道了一句「不用」,就自己起身,緩步走過去,扶著梯子一步一個台階下去了。
花朝摸了摸鼻子,縱身一躍跳到地上。
「喂!」他喊住要進屋的病秧子,「熱水我已經給你燒好了。」
誰知他辛苦一番,病秧子還不領情,頭也不抬道:「我洗過了。」
花朝只好自己又去洗了一遍,不然白白浪費了熱水。
回到屋裡時,病秧子正靠在牆上看書,幽幽燈火下,襯得他更顯蒼白憔悴。
花朝心想,都說燈下看美人,此話果然不假,病秧子憔悴歸憔悴,卻美得攝人心魂呢。
「燈下看書,仔細看壞了眼。」
花朝說完,病秧子也不理他。
花朝好奇道:「你看的什麼書?」
他湊過去瞧一眼,原來是老神醫的醫書。
他對醫書沒興趣,只喜歡江湖豪俠的話本子,失望地坐回自己炕上。
他忽地想到什麼,去炕頭解開自己的包裹,取出小本本,小心翼翼地一頁頁翻開,像是回顧什麼開心事,眉眼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