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這種一無所有的人,卻是最適合做一把天子劍。
想到這裡,不由得心中惋惜。
像王琅這般風光霽月之人,與殷寧這般心存仁義之君,原本該是一對明主名臣的佳話,就算有君臣之別,也不該有如此深的隔閡猜忌。
也不知是什麼緣由,使得曾經的摯友,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那日之後,林岱安便專心處理吏部事宜。
說來也怪,自從安繡兒被捕之後,京城裡忽然又太平起來,紅蓮世仿佛又奇蹟般消失了。
也不知是謝府收到了風聲不敢再繼續動作,還是有其他緣故。
這天晚上,林岱安忙公務到深夜,臨睡前在黑暗中出了一會神,想著薛靈均。
也不知他在西北如何了,西北氣候不好,那麼冷,那麼干。
寶兒他自小錦衣玉食養著,能受得了嗎?
他往西北寄了許多封信,卻一封回信也沒收到。
他從懷中摸出玉佩,在黑暗中來回摩挲。
待夜深了,朦朦朧朧中,仿佛聽到有人在哭,低低的,一下一下,像小孩子的啜泣聲。
林岱安掀被下床,推門出去,卻見到空中正洋洋灑灑地下著鵝毛大雪。
如今不過是剛入秋,怎麼就下起大雪來。
寒風如刀子一般刮過來,林岱安伸手緊了緊衣領,尋著哭聲出了門,卻只見茫茫一大片樹林,被雪壓得幾乎斷了枝頭。
林岱安踩著厚厚的雪走進去,那樹林越來越密,雪也越來越厚。
終於,穿過一處嚴嚴密密的樹林後,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白茫茫大地中,只見一個約五六歲的孩童,正被一群十一二歲的少年圍著吐口水。
「呸!」
「剋死了他爹,還害病了他娘!」
「天煞孤星的乞丐命!」
「還不滾出我們村,難道還想害死我們不成!」
「滾!滾哪!」
林岱安剛抬起腳,那群少年便不見了。
只剩下那個五六歲的孩童,穿著單衣,背對著他,蹲在地上,俯著頭,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獨自一人默默啜泣。
林岱安緩步走過去,蹲下身,伸手輕輕放在那孩童肩上。
孩童轉過身來,一張似陌生似熟悉的臉,叫林岱安心中湧起無限悲傷。
那是他自己,曾經無助的自己,十幾歲喪父的少年,內心卻住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