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會,也許不會。
空氣里突然瀰漫一種奇異的香,我好像瞧見了他,又好像沒瞧見。
就像做夢一般。
我知道,不管他來不來,我的命大概都活不過今晚了。
我將這本日記,藏在床板里,若是有人瞧見……,唉,罷了,像我這樣的人,大概也無人在意吧。
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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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岱安將日記冊子攥在手中,指尖都白得沒有血色,連薛靈均何時回來都沒發現。
「玉郎,玉郎!」薛靈均一身白衣,臉色也蒼白,焦急地一聲聲喚他,「你怎麼了?」
林岱安回過神來,一把抱住他,沉痛得無法自抑制,哽咽道:「我爹,我爹他還活著!」
薛靈均怔愣一瞬,伸手一下下輕撫他的後背。
林岱安渾身顫抖,緊緊閉著眼,話語裡滿是自責、愧疚,「我見過他!我們都見過他!當年,就在靈淨山上……可是,我卻沒認出來……我,我不孝,我沒用……」
薛靈均溫暖的手從他後背緩緩收回,撫摸上他的臉頰。
「玉郎!」薛靈均擦去他眼角的淚,清亮的雙目瞧著他,「林伯伯還活著,這是好事,咱們該想的是怎麼才能找到他。」
林岱安長舒一口氣,冷靜下來,將吳學子的日記遞給靈均,恨聲道:「是顏昭唯,是他將我父親軟禁起來!」
薛靈均一目十行地翻了幾頁,再聯想當年靈淨山上的藍眼少年、顏府囚室那個黑暗中看不清五官、被鎖住的清瘦男人,很快便明白來龍去脈。
薛靈均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急!明日天子壽誕,你先去皇宮赴宴。顏府、王府、皇宮,哪怕陛下不同意,就算是掘地三尺,咱們也要將人找出來。」
當夜,林岱安一夜無眠,思索顏昭唯到底將林彥歸藏在何處。
第二日天還未亮,他便等不及,再次跑去顏府,仔仔細細查找,幾乎將每一寸草地都翻遍,卻依舊一無所獲。
林岱安咬牙,一拳打在囚室外那棵全然枯萎的海棠樹上,打算進宮後,親自找顏昭唯本人質問。
林岱安不是第一次參加天子壽誕,但前幾年殷寧主張節儉,杜絕鋪張排面,除了祖制的典禮比較隆重外,其他一應都是能省則省,晚宴一般也就簡單布幾道菜,很快便結束。
但這次似乎有些不同。
林岱安被宮人引入樂天殿,只聽那宮人道:「林大人稍待片刻,待賓客到齊,陛下才會駕臨。」
一腳踏入殿中,林岱安仿若走入如夢幻境。
只見原本空曠的大殿內,擺設著一百來張長案,每張桌案旁都有一個黛青色圓形瓷盆,盆中有青色荷葉與盛放的紅蓮,源源不斷的霧氣從盆中溢出,使得膝蓋以下的位置全都處於煙霧繚繞之中,如入仙境。大廳里的每個角落都擺滿了貴花名草,八根腰粗般的龍柱等距矗立,每根龍柱上都懸掛有高低不等的各色花燈,燈骨雕工精緻,燈油也不知什麼做的,散發陣陣迷人香氣。殿頂上還垂下許多透明冰色琉璃做的裝飾,在燈火照耀下,一片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