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寧的話猶如在耳,可如今,他卻心生灰意。
四海太平,萬民安康,是他所願。
命無貴賤,人無貧富,是他所想。
可,權力,財富,地位,手段,連王琅那樣的明珠,都被淹沒在朝堂洪流中,最終選擇退出棋局。
他林岱安,能保得一身清白、屹立於朝堂之上嗎?
一直到奠儀結束,林岱安都未能從沉重壓抑的氛圍中掙脫。
一名宮人湊上前來,對林岱安道:「林大人,攝政王有請。」
林岱安微微蹙眉,冷聲道:「沒空!」
那宮人一臉為難,「攝政王吩咐了,薛公子已被他請過去,林大人若不去,只怕薛公子會一醉不醒。」
林岱安心生怒意,王琳竟然拿薛靈均來威脅他。
「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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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靈均收到王琳的邀請時,原本不打算去,轉念一想,林岱安畢竟要在朝中為官,王琳如今權勢今非昔比,不好得罪他。
新帝給王琳新賜了一方府邸,原本的謝家庭院,如今已改了牌匾,變成攝政王新居。
薛靈均進入院內,王琳已備好酒菜。
卻見王琳左邊半張臉紅腫著,似是剛挨過巴掌。
薛靈均見他這幅狼狽情形,不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訝異道:「誰如此大膽,竟敢打咱們攝政王?」
王琳輕輕一笑,卻不小心牽動嘴角傷處,疼得次牙咧嘴,捂著臉道:「除了謝玉樓,還能是誰,坐上龍椅,脾氣見長。」
薛靈均坐下,不與王琳客氣,自己倒一杯酒,「可有大公子的消息?」
王琳搖頭,「誰知道他,反正,王家他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薛靈均執起酒杯,「二公子,你可後悔?」
「後悔?」王琳淡淡道,「後悔什麼?」
薛靈均默默飲酒,不再說話。
王琳微微嘆息,語氣中滿是失望,「靈均,我雖有許多狐朋狗友,卻把你當做唯一的知己,不會,連你也懷疑是我泄露軍情吧?」
「我往日裡混帳,京城裡那些子弟,面上巴結奉承我,心底里卻瞧不起我,背地裡鄙夷唾棄,哪怕宋徽,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我。只有你,既不因我二公子的身份對我奴顏婢膝,也不因我行事乖張而有所嫌隙,只把我當做朋友相待。」
王琳一邊說,面上露出沉痛之色,「可自從林岱安入京,你便對我有所芥蒂,玉鳴兄再也不肯叫不說,如今,更是疑心我做下那等誤國害民之事,是不是林岱安又在背後嚼我舌根?」
「不是他。」薛靈均淡淡一笑,「他雖對你頗有些意見,但因著大公子的緣故,在軍國大事上,十分信賴你,不止你,還有整個王家。」
「你曾問我,若你我相識,比岱安更早,我會不會傾心於你,我說不會,不止是因你對我並無風月之念,更是因為,你對人從不真正敞開心扉,做事總喜歡找個遮掩的由頭。」
「說句實話,與你相處有些累神,我反而更喜歡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