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你打算怎麼去呢?」顧矜芒捏住他小巧的下巴,半是威脅半是提醒道,「周末王叔他休假,可能沒辦法載你過去福利院。」
「沒事的。」小滿像是沒看出他眼底的晦.暗,而是無所謂地擺擺手,臉上的梨渦淺淺,「我可以坐公交車呀,我聽林姨說,從這裡走出去一千米,就有個公交站,我可以自己坐公交過去,不用麻煩王叔。」
中心湖這個別墅區,是A市出了名的富人區,能住在這裡的,非富即貴,家裡都配備了隨行的司機,哪裡會需要到坐公交,於是公交站就建得特別遠。
林姨是顧家的幫傭,她每天下了班,就要走上一千米,去市郊搭公交,顧矜芒管不了別人的死活,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小貓拖著右腳在烈日下走上一千米,瞬間就覺得難以忍受。
「我記錯了,王叔那天沒有休假,」他硬邦邦地說,「我剛好也沒事,順便和你回去看看。」
我倒要看看那個院長敢不敢當著我的面亂說話,他的眼眸微微眯起,隱秘的惡意隱於微勾的唇角,是個譏諷又冷漠的弧度。
小滿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八歲,那時候福利院的門是灰色的大鐵門,住房也是偏簡陋,只有院門口的向日葵迎風招展,是很漂亮的風景,而如今,福利院有了顧氏的支持,把樓房還有設備都翻新了,到處都亮堂堂的,就連牆上的塗鴉都看著很有風格。
因為是周末,孩子們不需要上學,就在院子裡玩,處處都是歡樂的笑聲。
小滿定定地看著他們玩耍,思緒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他以前從來不在樓下玩,因為大家不喜歡他,覺得他這個小瘸子礙事,所以他都躲在畫室里畫畫,如果不是顧叔叔和姨姨,自己可能會一直呆在畫室里,直到變成一個麻木的雕塑。
「想什麼呢?」顧矜芒架在他肩膀上的手惡作劇地捏了捏他臉頰,低頭湊近他耳朵,輕笑道,「你想玩的話,我們回去也玩,跟以前一樣,你來抓我。」
被顧矜芒這麼一說,小滿才想起,他到了顧家,才有了陪他玩耍的人。
他和顧小芒會經常在中心湖前邊的大樹下奔跑嬉戲,顧小芒從來不會嫌棄他礙事,時常停下來等他,顧小芒和那些人都不一樣,他明明很耀眼燦爛,但是對自己從來不是嫌棄厭惡的,而是溫柔地照顧自己的感受。
顧小芒真的對自己很好,好幸運。
梁院長的年紀大了,快六十歲,身子骨還很硬朗,撐著拐杖在給角落的向日葵澆花,福利院翻新的時候,添置了許多設備,都放到了門口,花圃就從門口遷過來了,這院裡的花都是院長在打理,院裡的老師看他年邁,怕他太過操勞,就說要不然就不要搞這花圃了。
可他不肯,他記得小滿小時候就很喜歡這些花,於是就放到了角落去,雖然採光差一點,總歸還是能活。
顧家小少爺的話,他從未往心裡去,畢竟小滿是他看著長大的,秉性純良,斷然是說不出那樣的話,他都明白的,只是日夜盼著那孩子能好,不然就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