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打開,小滿看見別墅外高大蔥鬱的樹木,和涓涓流動的溪流,微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響動,一隻手將他推了出去,隨後一個透明的包裹被扔出,裡邊放著衣物與手機。
「我們徹底結束了。」
小滿於淚眼朦朧中,聽見心碎的聲音。
第034章
古銅色的大門在小滿面前重重地關上,它沉重得如同寂靜午夜響起的喪鐘,傳遞的哀慟之意壓得人喘不過氣。
小滿撫著心臟的位置,微微張開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呼氣,他不該跟顧小芒說那麼重的話,他從未跟顧小芒說過那樣重的話,他很後悔,恨不得能時光倒流,可世上沒有後悔藥,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那些翻湧的水花在高熱的氣溫下蒸發成稀薄的水汽,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可小滿不願意接受結束這件事,還執拗地想著要試試,想要爭取。
他曲起手指,緊緊地握成拳頭,在大門上不斷地敲,直將手指都鑿出了絲絲的血跡,才將耳朵輕輕地覆在銅製的大門上,小心翼翼地聽著門內的動靜。
沒有聲音,沒有一點聲音,原來顧小芒聽見這些敲門的聲響,卻連腳步都未曾在門邊駐足,小滿感到心臟刺痛,腦袋一陣陣地疼,此時已經過了晌午,濃烈的太陽高懸在頭頂,手機屏幕的亮度讓他頭昏眼花,他模糊地撥通了陳大壯的電話號碼。
「喂,小滿啊,想爸爸了?」
陳大壯的聲音帶著隱隱的興奮,半點也不像是妻子出了車禍的人,小滿消失了好幾天,他也沒想著去聯繫,對這個從天而降的兒子,抱著可有可無的態度。
小滿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近乎蒼白,他緊緊咬住下唇,顫著聲問道,「你說,我媽媽被車撞了,那她現在怎樣了?在哪家醫院呢?我現在就打車過去看她。」
「啊,你說這個啊。」陳大壯似是終於想起了這一茬,一拍腦袋,「我那天打電話給你,你沒接電話,是你同學替你接的,爸爸就以為你不願意和爸爸說話,很傷心呢,所以就隨口扯了個謊,想讓你出來見見爸爸,你不會生爸爸的氣吧,爸爸現在在工地里呢,晚上回去再給你打電話,好嗎?」
陳大壯的確在工地,電話里的背景音嘈雜刺耳,有重型機器作業的聲音,也有翻拌泥漿的聲響。
小滿的腦子嗡嗡的,分明天邊的太陽曬得他臉頰都泛出中暑的紅暈,可他卻感覺到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陰冷,渾身冒出一顆顆的冷汗。
他是恨陳大壯的,可那些恨原本僅僅止於被拋棄的恨意。
可到了如今,他卻對陳大壯重新審視,就如同在咖啡廳里禁止吸菸的審視,還有校門口卑微遞煙時的審視,可這些審視都抵不上此時心底那種森冷的退意。
究竟是要多麼冷血無情的一個人,才能面無表情地詛咒自己的妻子被車撞啊?
而自己竟然為了這樣一個可笑的謊言,對脆弱無辜的顧小芒說了那麼重的難聽話,他該是很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