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兒子這個時候竟然還在學校打架鬥毆,就為了區區一隻小貓的生死。
他覺得荒誕可笑,不可理解,所以他揚起劍眉,凌厲地看過來,以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
「顧矜芒,一會兒跟我去醫院給張全道歉,之後你必須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對你無端的暴力行為致歉。」
「如果我說我不呢?」
顧矜芒現在已經長得與顧潮差不多高,甚至隱隱還有超越的勢頭,他臉上的血污沒有擦去,與顧潮相似的臉卻涌動著暴戾的狠意,像一頭被族群驅逐的孤狼,只能用發狠兇悍來掩飾內心的孤寂與落寞。
「呵,」顧潮笑了,他不知是在笑顧矜芒的天真,亦或者是勇敢,聲線冷沉,「你當然可以選擇不道歉,前提是你名下所有黑卡都會被凍結,名下所有房產連門禁你都進不了,同樣顧宅的家門也不再為你開放。」
「顧矜芒,我想作為父親,我有必要讓你知道,如果你不姓顧,你現在可能會過得比喪家之犬還不如。」
這話已經說得非常難聽了,不僅帶著極端的輕蔑,還點明了顧矜芒如今的處境,若是他拒不道歉,顧潮會將他一切生活來源都斷掉,以此來對他施壓。小滿聽到這裡,倉皇地上前一步,試圖想幫顧矜芒解釋。
而顧潮卻轉過頭,揚起手,是個不願意聽的意思。
「小滿,你聽話,你讓他自己來跟我說,今天誰來當說客都沒有用,就是因為我對他疏於管教,才把他養成了這樣的一個廢物,被無用的情緒操縱的廢物。」
「你以為我稀罕你說的這些?」
顧矜芒聞言嗤笑一聲,說的卻不是氣話。
劍拔弩張的形勢最終以顧矜芒的離去作為終結,他不發一語地離開,卻將辦公室的門摔得一聲巨響,宣示了自己寧願被斷絕一切經濟來源也不願意道歉的決心。
小滿吃力地追了出去,緊緊地跟著顧矜芒的腳步,他們走過校園長長的迴廊,許多學生見到顧矜芒都停下了腳步,臉上不約而同地出現恐懼害怕的情緒。
顧矜芒打人的消息已經在校園裡不脛而走,事情的真相被掩蓋,學生們知道的只是他無差別的暴力,這個認知讓他們瞧見了顧矜芒,就如同瞧見了咬人的野獸。
充滿驚懼的眼神就是對他最大的羞辱。
小滿看著顧矜芒拿著換洗的衣物進了宿舍的浴室,過了許久,才伴著滿室的水汽走了出來,他臉上的血污都被沖洗得很乾淨,面容精緻如白瓷,只是眼瞳里多了許多爆裂的血絲,像縝密的絲網罩住了墨黑的眼球。
顧小芒在浴室里哭了,這個認知讓小滿感到極度的心痛。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顧小芒的一舉一動,看他邁著長腿,面無表情地走到衣櫃旁,取出一些換洗的衣物,摺疊整齊,裝進單肩包里,爾後將單肩包背在肩上,沉默著往宿舍門口走去。
門外是融融的日影,天空晴朗無雲,顧矜芒的背影在落日的渲染下,有種極致的落寞與孤單。
他像是要走進光里去,又像是被無邊的未來吞噬,化作最後一縷光塵。